第2章

02.　　　　昏黄的灯光，重叠的人影，下流的调笑，皮肤上恶心的触感。　　　　“居然27了还是个处女……”　　　　“想想也是，就她这样谁会跟她谈恋爱……”　　　　“哈哈哈，不过没想到这书呆子居然皮肤手感这么好……”　　　　“陈双，我忍你很久了……”　　　　“陈双，没被男人上过吧？是不是很爽啊……”　　　　“陈双……”　　　　“陈双！”　　　　陈双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正带着焦急的神色盯着她，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剑眉，桃花眼，高鼻梁，薄唇，还有右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　　　　陆勉。　　　　还仍是稚嫩少年的陆勉。　　　　被陈双死死盯着的陆勉表情有些不自在，神色更加慌张了：“陈双你没事吧？干什么这么盯着我？”　　　　在一旁蹲着的另一个少年凉凉地开口：“陆勉，我看陈双是真的被你的球砸成小傻子了。看来你得以身相娶了。”　　　　“那是‘以身相许’！呸，许什么许！杨寄廷你给我闭嘴！”陆勉有些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拳：“我根本没有用力，陈双她……”剩下的话语在陈双紧紧抱住他后戛然而止。陆勉的身子瞬间僵硬了几分，在杨寄廷暧昧的“哟”声中手忙脚乱地打算将陈双推开，却在触碰到她的肩膀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陈双在哭。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在和他们一起爬树不小心摔成骨折，却还在和他们调侃自己成了“断腿大侠”的陈双，在哭。　　　　他犹豫了一下，手抚上了陈双的背，安抚般地轻轻拍着，有些不知所措：“陈双你没事吧……真的这么疼吗？要不我打个电话叫你爸妈来接你？或者、或者我抱你去医务室？”　　　　“得了吧。”杨寄廷转着手里的篮球，打量着陈双：“就陈双这体重，你抱得起吗。抱抱苏青黛还差不多。”　　　　“跟苏青黛有什么关系啊？杨寄廷你信不信我揍你？”　　　　听见“苏青黛”三个字，陈双猛地一颤，揪住了陆勉的衣服，然后用力深呼吸了几口，将陆勉放开，然后抓起旁边的书包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双想起来了，这是18年前，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这天她在和陆勉他们一起打球，结果被陆勉的球砸晕了好一会，是陆勉背着她去了医务室，在去的路上遇见了刚出完黑板报的苏青黛。后来，陆勉、杨寄廷、苏青黛三人将她送回了家，当时迟钝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苏青黛故意拉着陆勉放慢脚步走并排在她和杨寄廷后面，甚至还一路和杨寄廷打闹着，嘲笑陆勉比乌龟还慢。　　　　她还清楚地记得，第二天就是区测试，是她整个人生噩梦的开始。　　　　白祁就坐在她的前面。　　　　她必须远离陆勉，至少绝对不能让陆勉背她去医务室，更不能遇见苏青黛。她要将所有会导致陆勉死亡的因素排除，她要将所有颠覆自己人生的选择改写。她决不能让自己重新开始的这一生再次重蹈覆辙，她只想好好地、安静地活着，只想让在她身边的人好好地、安静地活着。　　　　陈双再也不想看见那一幕。　　　　血泪漫过陆勉眼角下那颗泪痣的那一幕。　　　　顾不上头部传来的阵阵眩晕，陈双跌跌撞撞地朝校门跑去，却被陆勉拉住了胳膊：“陈双你干什么啊？刚醒来就跑，你疯了？”　　　　“说不定陈双还真疯了。”杨寄廷托着下巴：“我说她胖，她居然没有给我一脚诶。陈双，你是不是傻啦？还是被球砸成……嗯，电视剧里怎么说来着？哦对，失忆。你是不是失忆啦？还记得我和他是谁吗？”　　　　“陆勉，你放开我。”顾不上回应杨寄廷的调侃，陈双努力想挣开陆勉的手，却奈何自己10岁的身体根本没有陆勉的力气大。她的声音满满都是哀求，甚至因焦急而刺耳到有些破音：“陆勉，求你了，再不放开我就来不及了，求你了！”　　　　“什么来不及了？你回家又不用赶公交，虹猫蓝兔七点才开始放，现在才不到4点半啊。”陆勉有些莫名其妙，更加用力地拽住了她：“陈双你很奇怪，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好好说清……”　　　　“啊呀，这不是陆勉和寄廷吗，你们在这里干嘛呀？诶，双双也在啊。”轻柔甜美的女声悠悠传来，陈双的身体瞬间凝滞，僵硬得宛如石块。　　　　苏青黛。　　　　来不及了，一切又从原点开始了。　　　　陈双听见了脑海中名为“绝望”的弦被拨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