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永宁侯府里,剪凝在往前院去的路上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姑娘,莫不是早上起得太早,着凉了?咱们快些走吧,都怪奴婢,出门都没有给您带件披风。” 碧儿有些自责,眼下天气一日凉过一日,是她考虑不周。 “没事,只是鼻子突然有些痒,不用紧张。” 碧儿才不听她这么说,扶着她快步往前走,刚转了个弯,迎面就差点撞上人。 林彦行像座山一样站在剪凝跟前,几乎与她贴在了一起,他的气息就在鼻端,剪凝看着眼前人线条极为优美的下巴,一下子就怔住了。 “表妹。”林彦行没有动,而是低头轻唤出声。 剪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表哥……是要去看娘吗?” 林彦行摇头,他的表情淡淡的,眸子里依旧没有温度,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剪凝怔住了。 “不是,我是来接你的,送你回去。” 剪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转头去看碧儿,却发现碧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得远了,离她足足有四五步的距离。 她瞪了碧儿一眼,才回头迎上林彦行的目光,“不用了……” × 林彦行还是上了剪凝的马车,承平侯府的马车并不宽敞,两人面对面坐着,剪凝的膝盖就碰到了对方的小腿。 “表哥最近很反常。”剪凝看着林彦行,“让我想起了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彦行变了,自从上次他半夜潜进她的闺房,这些日子,她想了又想,终于想明白了:林彦行的转变是从得知她退亲以后才开始的…… 退亲之前,她是他的准表嫂,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剪凝仔细想了想,她记得上一世,她定亲之后确实就没有再见过林彦行了,只不过,那时的她心里都是季恒之,自然不会顾及旁人。 林彦行闻言却笑了,他指着剪凝身边的小盒子,那是她娘在认亲礼上给她的见面礼,他说:“我只是担心有歹人踮记这些……” 剪凝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林彦行,终于将盒子抱在了怀里,她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眼前可不就有一个“歹人”,这个“歹人”的脸皮还很厚,喜欢夜里潜进她的闺房,她还真得看看好,不然一觉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将盒子放在腿上,双手从上面环抱着,不知不觉就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腕子。 林彦行的目光本是落在盒子上,不过一瞬,就被这一截腕子吸引了,他眸光闪了闪,然后转开了脸去。 剪凝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表哥知道我是谁,是吧?既然知道,你不害怕吗?”应该是害怕的吧,不然也不会一直冷冰冰的,她看着林彦行,想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收进眼里。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我的表妹,我为什么要害怕?”林彦行淡淡的说。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剪凝有些生气了,她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的,他怎么还能玩笑? 林彦行微微叹了口气,忽然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害怕,我只是有些生气。” 剪凝鼻子里冷哼一声,低头理她的头发,他生什么气,她才要生气呢,头发都要被他揉乱了。 “我生气,是因为你直接告诉了姨父姨母真相,却要瞒着我,我自认对表妹已经很好了,为什么你却不相信我?”林彦行说:“不过,现在我不生气了。” 剪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晶亮亮的眸子就直勾勾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林彦行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她都不知道,她这样毫无防备的看着他的目光,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诱惑。 “我说我现在不生气了,因为你终于对我诚实了。” 剪凝忽然就觉得四周都温暖了,就好像是千年的寒冰一朝化了冻,她拿开他的手对上了他的眸子,那眸子终于不再冰冷,“表哥……” 他又是上一世那个表哥了。 × 回到承平侯府,剪凝先去给老太太请安,然后才回了栖霞院。 进了院门,丫头就给她使眼色,她这才看到,原来承平侯在她院子里等她,简宁的这个便宜爹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剪凝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压下心里的鄙夷,上前行了礼。 承平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尽管他已经极力压制,但剪凝还是听出了话里的厌恶,他说:“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回房?” 剪凝恭敬的回答:“刚去看了祖母,祖母问了些永宁侯府的事情,所以回来晚了,父亲等很久了吗,可是有事?” 承平侯“嗯”了一声,然后蕴酿了一会儿,才说:“知儿莫若父,你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你母亲也很清楚,我们都觉得你从未管过铺子,你义母给你的那些铺子若是放你手上,指不定要亏成什么样,为了对你负责,我们商量过了,那些铺子暂时就由你母亲替你管着,到时候你出嫁,那些铺子会一个不少的全都归还给你,我们不会占你便宜的。” 剪凝真想替简宁抽她爹几上大耳刮子,想要女儿手里的银子,居然还编出这样的鬼话来哄人,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面上,她显得有些为难,“……父亲,那些铺子我都已经给祖母了,正如父亲所说,我什么都不懂,所以刚刚去祖母院子里时,就都给祖母代为看管了。”剪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父亲若是很想要,可是找祖母去要。” “逆女!” 承平侯的脸色都青了,东西在他娘手上,他娘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怎么可能要得出来,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就出了栖霞院。 “姑娘,永宁侯夫人为何现在给您这些,白白遭人踮记,您出嫁的时候再给不是更好吗?”承平侯一离开,碧儿就忍不住问。 剪凝看了她一眼,“世人大都势利,义母这么做,只是告诉世人她看重我。” “你想想,倘若义父义母只是给我办了个认亲礼,什么贵重的东西都不给,你会觉得义母真的看重我吗?” 碧儿摇了摇头,有些明白了,“确实不会,堂堂一个侯府,认了干亲却什么见面礼都没有,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是真的重视这个干亲。” “就是这样,”剪凝继续说:“世人眼里看到的向来都是实际的东西,她们通过那些东西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所以义母才给了我这许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表达永宁侯府对我这个义女的重视与永宁侯府自己家的女儿不相上下。” 碧儿嘴巴张得老大,显然也被剪凝的话吓到了,“姑娘,是不是永宁侯夫人失了女儿,将您当成她死去的女儿了?” 剪凝在她头上敲了一记,没有回答她的话,“不出所料的话,过两天,我就要收到帖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丫头进来通报,“姑娘,老太太让大家都去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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