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飞燕,公孙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不论是年少无知时对常雨的懵懂好感,还是双目失明时对不离不弃的未婚妻陆湘湘的感激,最终都抵不过庞飞燕随意的一句嬉笑怒骂。 千里湖畔的一吻之盟,在少年的心底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 梦中那柳眼梅腮的小仙女,从此少年眼前人是心上人。 来燕镇拼死挡下的那一刀,让少年甘愿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下。 而那句“公孙策,你快回去向我爹提亲啊”,则让少年一夜长大,内心升华起厚重的责任感、使命感。 他向她许下承诺,待他攀蟾折桂之日,便是上门提亲之时,他有信心,更有耐心,发誓定要让她成为状元夫人,风光大嫁。 一年的驿寄梅花、鱼传尺素,一年的郎情妾意、不负相思,终究敌不过他的一纸绝情,那封信后,二人便鸿断鱼沉,渐行渐远了。并非他言而无信,也并非他喜新厌旧,只是他的这双盲眼……他轻叹一声,为她掖了掖被子,没了从前的唧唧喳喳,还真是不大习惯。 煎药喂药,一切处理完毕,陆湘湘走到他身边,重重地哼了一声,噔噔噔出了屋,他那正欲说出口的谢谢,便被狠狠地堵了回去,他苦笑了一下,又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女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公孙策为飞燕细细调理了三日,她的身子总算是一日好过一日,这让他渐渐放下心来,而陆湘湘的闹脾气,一句话不说,更让他清静不少,这日,他正坐在床侧发呆,床上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大喜过望,刚要站起身好好关怀一番,却被一只小手狠狠捶上了肩头,到底是大病初愈,这狠狠的捶打却没带来多大的痛感。 还没等他询问病情,就听那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老色鬼,你为什么在我床前!说,是不是你觊觎我的美貌,想趁我昏迷对我图谋不轨?” 听着她的质问,公孙策哭笑不得,她的声音一响起,他原本满心的忧伤立刻一扫而光,“该我问你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难道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吗?” 被他问及来的原因,她突然有些慌乱,赶忙装着理直气壮地出言掩饰,“我正好路过定远县,来看我包大哥的,只是走错了房间而已,我包大哥可是堂堂定远县令,这定远县衙哪间厢房不是我包大哥的,我想进哪间进哪间,你一个小小主簿,不过是跟着我包大哥讨生活,得意什么?”话音刚落,她突然的一阵咳嗽,让他立刻消了与她继续斗嘴的心思。 “飞燕,我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身子还变得这么弱?” “我凭什么告诉你!” 公孙策眉头一皱,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还不快说。” 飞燕撅起水嫩嫩的小嘴,不高兴的交代:“经过鹊桥山,遇到了山匪!要抢本小姐的包袱,本小姐不肯给,自然就与他们打了起来,当然,最后我可是漂漂亮亮的打赢了,包袱也保住了!”她只说了自己路上遇到了山匪,却隐去了自己在接到的断情信后,大病了月余的事情。 公孙策怒极反笑:“你这也叫漂漂亮亮打赢了?庞飞燕,你怎么就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还好只是要钱,若是要害命呢?劫色呢?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们要,给了便是,你没了银子,我……你包大哥和我能连口饭都不给你吃吗?连回去的盘缠都不给你准备吗?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 “包大哥我不知道,可你公孙先生身边有了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哪还会想着给我口饭吃,我不保护好我的银子,就得来看你脸色讨饭吃了,既然我让你不省心到都要给我准备回去的盘缠了,那我就不叨扰了,见了包大哥、楚楚姐姐和展昭我立马就走,一刻都不会多待。” “不许走!包拯、楚楚和展昭去乡下办案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既然鹊桥山上有山匪,那你就在这住着,等我命人剿了匪,再让人送你回去。”听到飞燕要走,公孙策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他暗暗说服自己,他不是不想让她离开,只是路上不安全,更何况她的身子还这么虚弱。 “我既然能平安的来也能平安的回去。” “那养好伤再走!” “我现在就走。” “啪”一声,公孙策居然拍了桌子,“我说不许走!” “好啊!公孙策,你居然敢凶我,我现在就要走。”那突如其来的响声让飞燕打了一个激灵,又突然反应过来,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收拾东西,却牵扯到了伤口,不由得“哎呦”了一声。 “你哪里疼?” “不用你管!” “飞燕,我不该对你发火,你别生气,听话,等伤养好了我让人送你走!”无论公孙策好说歹说,飞燕却吵闹着一定要走,给出的理由一会儿是公孙策凶了她,一会儿是不打扰公孙策和未婚妻相处,一会儿又变成了见到公孙策的脸就反胃难受,无奈之下,公孙策只能又板起了脸,找来王朝马汉,告诉他们,此人是鹊桥山山匪打劫案的受害人,被打劫后受了惊吓,精神有些失常,不愿配合官府调查,命两人严加看管,不得让她私自离去,气得飞燕将枕头狠狠砸向公孙策,却被王朝半途截下,心中暗暗替她惋惜,这娇姿美态的小姑娘比小蜻蜓和陆湘湘还美丽可爱,想不到却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真是可悲可叹! 待门关上那一刻,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悲伤了,飞燕的眼泪一滴滴掉落下来,强装的气势也消失殆尽。 与公孙策分别后的一年,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那一封封鸿雁传书也是字字含情、句句带蜜,不成想,前一封还是倾诉衷肠的情话,下一封却是斩断情丝的利刃。公孙策在信中告诉她,他第一次见到指腹为婚的女子那刻,才明白什么叫一见钟情,这世间的任何人都再无法走进他的心了,那个女子,才是要与他相伴此生的眷侣。 接到信,她纵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却终究没有写出来,只是化作了一场沉疴大病,让她缠绵病榻一月有余,父亲虽请遍了京城名医,却药石无医,最后,神医陆明只是叹息着说了句“心病难医”,才将公孙策身患奇疾双目失明的消息告诉了她,她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个念头,公孙策没有负她,只是不想拖累她,念头一起,她的病当下便好了大半,遂于几日后收拾细软,离家赶往定远县。 她流着泪笑了笑,公孙策说她舍命不舍财,若只是要自己身上的银钱,她又如何不懂识时务的舍财保命,可她那褡裢里装的可是讨要许久才从陆明老头儿那里抠来的为他医治双眼的珍贵药材、特制银针和几张方子,那才是她拼了命也要保下的东西。 当她跌跌撞撞来到定远县衙的时候,却正巧听到了屋内那句“尽快去提亲”,原来他真的有未婚妻,原来他不是因为失明了才不要她,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当她从山匪的木棒、长鞭下保住了褡裢的时候她不觉得疼,可那一刻,她的心疼了。 她从昏迷中醒来,犹豫很久,才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爬了起来,她并没有真的想走,直到他强硬的留下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能就此困在黑暗之中,埋没了他的才华呢!为他治好眼疾再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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