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的我回想起初见他时,依旧记得那时漏了几拍的心跳声,以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的感觉。只是,那时候年仅10岁的我,并未察觉这不适。    我一个翻身站立,有些狼狈地拍拍身上沾着的泥土,然后露出两个小虎牙,标标准准地笑,“师叔,你来啦。”要多人来熟就有多人来熟,想想或许能照顾他也不错。    “嗯。”淡淡的一声,便已转身离开。那双淡然的眸一如他不染一丝尘世污浊的白衣,是神才拥有的净色。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竟忘了跟上前去。清远淡然的声音响起“瞬。”瞬间,我便移至他身后。    等我回神,这……这不是求叔说的高阶转移法术吗?按耐不住超想学会!贪玩必备!    “师叔师叔,你快教教我,怎么念咏唱啊?……师叔师叔,你看这样对不对?……”    一路春和景明,风光正好。    命运是从何时开始紧绕?或许只有命运自己才知道。    来到他居住修习的地方,看着这气派的隐于山林的洋楼,清雅却处处透露着奢华,就连我这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姑娘都知道,很贵真的很贵。一块砖都足够我和求叔吃上半月了。瞬间,汗颜。你们真的是亲兄弟么?这差别待遇也忒夸张了一点吧……    “师叔?这是你的家?”或许是租的?    “嗯,平日修习养神的住处。”听不出感情的语调,但足以证明你确实很有钱。    “……那,我住这……给钱么?”我问得相当忐忑,要钱的话,我只有把自己抵押去刷地洗碗了,瘪瘪嘴,真的好辛苦的。    然后我看见了了不得的一幕,我那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情感波动的师叔,唇角略略向上一勾,居然是,笑了?    于是我又发呆愣住了,空白的脑里瞬时迸出一本书上的两个成语:清丽脱俗,艳雅绝尘。不知还能不能加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脑洞大得停不下来。或许刷刷地洗洗碗也行,只要能每天看见师叔,其实也不失为一件极好的事儿呢。(求叔:…… 颜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你丫的胳膊肘也拐得太厉害了吧!!毛忧:求叔,你这么说也不对了吧。这是你弟弟,不是外人。懂否?)    “这里只有我一人,方圆百里的阵法范围内,你可以自由出入。”    我再次愣傻了,这种一夜暴富的感觉来得太突然,我都适应不了,只能盯着那张清美如幻梦的侧脸傻笑。鼻下一凉,竟是嫣红的血。    “……”    “忧忧,你受伤了吗?”那双比古井更黑的眼眸似是有将人吸进去的魔力,师叔紧盯着,要为我查看。    我抬手挡住,顺便遮住脸,死活不让他看:“没事,我擦擦就好。”    说实话我请求时间倒退一分钟,好让我提前塞纸!    好不容易止住鼻血,为了缓解尴尬,只能抬出万用的求叔。    “那师叔,求叔现在还好吗?”记得求叔说过师叔擅长算命来的。    他又敛唇微微一笑,“当然很好。”    我的天呐。如果除妖驱魔的比妖孽本身还要好看万倍,让广大妖魔怎么活!最引以为傲的外表皮相都被对手这样残忍地比下去了。    ----------------------------------------------------------------------    艰苦的修习是每一位驱魔人必经的过程,而成就却不只由修习决定,其中天赋占很大一部分。而我的天赋在这位我尊称为师叔,实际却只比我大6岁的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当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本笔记时,他淡淡道:“这是我原先做的一些笔记,对我已没什么用处,你可以看看,若有疑问再来问我。”    我看着这本红色封面的《有求手记》,漂亮的字体,飘逸而富有灵韵,画出的符咒一定相当强大,至少会比求叔强。而当我真真正正看到他记载的毛家有史以来具有实效的法术时,我不得不感慨,也不知道这些失传的法术他是怎么知道的,听求叔说,师叔擅长算命,难道过去的时也能算出来?之后更让我觉得不得了的不是毛家这些失传的法术,也不是他漂亮而富有灵韵的字体,而是他在每一个法术后做的修改以及创新。    同一法源的法术,他偏偏就是能创造成数以千计的类别,并将五项属性结合,再分以咒语加强运用时的威力。这是要什么样的天分才能做到的事啊!    然而他最擅长的并不是法术,却是法器的制作和应用。如果没记错求叔以前喝醉时说的醉话,他在7岁以前就已经成功制作出杀伤规模巨大的灵体武器?不过清醒后的求叔却对此讳莫如深,再未提及。    了不得的师叔,了不得的何有求。    不过话说回来,师叔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派他直接去收服将臣?还能再加上马丹娜姑婆和求叔,那胜算应该相当大吧,为什么他们不一起去呢?    我轻轻走向正在那边闭目打坐的白衣少年,屏住呼吸,轻轻地说:“师叔…师叔…”    并未睁眼,薄唇微启“嗯。说吧。”    “我想知道……额……”你到底哪里有缺陷,为什么不去捉将臣。这种问题怎么问的出口啊,大不敬啊。    “我不跟着他们去降服将臣是因为我对所做的法器,其威力或是其反噬后果还不能有准确的计算。何况,我已算出将臣在近20年都不会有被收服的可能。”不知是否错觉,师叔眉头微皱,我心疼地想为他抚平,却因他睁眼不防一愣,来不及收回手。    他逐渐睁开眼,黑得见不到底的双眸好像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我忽然觉得有点气血上涌,抬起的手只得拍向自己的脸,一不小心忘记控制力道。“啪”    “……”    “……”    我随即尴尬地张口道:“嗯。那求叔知道这个你卦算的这个结果么?他这次不会真的是去捉将臣了吧?”    “是,我已告诉他。”    风轻轻刮过,我明显地感觉到暖风吹动发丝,轻拂着我的脸的感觉。    呆了几秒,然后爆发:“什么!那老家伙风餐露宿惯了所以大脑缺氧短暂性抽风?!果然还是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神经不正常,知道结果还敢跑去送死!怪不得当初跑得那么快,敢情是怕我拦住他啊!老家伙,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你这根心爱的驱魔棒熔掉!然后去当铺卖银子!……”我一直喋喋不休,越骂越狠,直到……    “咳……”这才注意到坐在一边的师叔用手遮着嘴轻咳,如果或许可能我没有看错的话,您老是在忍笑?难道是小时候也被求叔欺压过,但是一直没能还手?所以听到我吐槽你心里暗爽?额,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我天赋秉异的独立世俗之外的师叔怎么会这么孩子气?所以说,刚刚都是幻觉幻觉。    “此行会很安全,他们都不会有事。”过一会果然传来师叔的淡然的声音,看吧看吧,刚刚什么的,果然都是幻觉。    “哇,师叔,你比天气预报还厉害~”刚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知为什么,直觉让我相信师叔,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而显然听的人对天气预报这个比较不满意,站起身来,走去楼上。因为天气预报总出问题,说明天下雨,等你备好雨伞外面竟然晴空万里,说明天晴朗,而当你身着清爽夏装出行时,回来就变成落汤鸡。(作者:那时候的天气预报确实是这样,技术落后的年代,很正常)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不高兴,刚刚还挺好的呢。想起以前收拾屋子时看到的求叔藏在枕头下的一本书似乎叫《善变的女人》,难道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善变?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直到很多年后,我和有求肩并肩坐在屋顶看月亮看繁星时,我告诉他当年我的猜测,以及这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他抱着我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丝毫不见了他那洞察天地万物草木众生的天逸先生。    “喂!你说不说?”继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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