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1）

“你昨天晚上睡得可真沉。”澹家阳的眼睛里竟有些笑意，“实验仪器都叫不醒你。”　　高月大叫不好，昨晚睡得像猪一样，大神交给她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澹家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急不慢道：“我帮你做完了。数据都送给了许久，他们在弄算法中。所以……”　　“所以大神没有怎么睡觉？”　　　　澹家阳似乎是对高月的问题有些诧异，放下杯子，直起身，道：“躺了一个小时，不过已经习惯了。我第一二年读博士，去剑桥大学交换的时候，导师很严厉，每天都在起早贪黑收集数据看文献，也是天天见凌晨五点的图书馆。”　　高月还是很愧疚，低下头，避开澹家阳的视线。　　　　“所以……实验方面暂时不需要关心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吗？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大神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我想……”高月沉思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们如果有样品的话，可以做一个完整的市场调查。从消费者角度看一看需要调整的地方。”　　　　澹家阳一只手肘撑在桌子上，笑着看她：“很棒的设想。我觉得可行。”　　“那么路人甲澹家阳先生，请问你有时间，方便我们做一个调查吗？”高月卷起一堆纸，当作话筒。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叫澹家阳的名字，竟然觉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好听。　　　　“终于不叫我大神了？”澹家阳笑得有些狡黠，“我不是大神，只是比一般人聪明一些。”　　大神可真不够谦虚的。　　“不过，”澹家阳看着高月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所以，你可以直接去做调查，不用向我展示这些的。　　”　　他看得出这小姑娘有些不自信，不如给她一些鼓励。　　虽然说他很好奇高月会在调查中问什么问题，但他更希望放手，让她自己去摸索，去成长。　　　　高月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是早上十点，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大神，我做了三十份调查，每个人差不多采访了十分钟的时间，这里是原稿，整理完的资料我待会儿微信发给你。”高月一推门就一口气说道，说完有一些喘不上气来。　　“你的衣服怎么湿了？”澹家阳看着快要淋成落汤鸡的高月，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高月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头：“外面下雨了，我没有带伞……”　　　　大神的实验室没有窗户，隔音效果一级棒，自然是不会知道外面的天气。　　“赶紧去，把衣服换了。”澹家阳从抽屉下面拿出一件白衬衫递给高月。　　高月怔了怔，下意识看向澹家阳。　　“阿嚏。”又打了个喷嚏。　　看出了高月的不好意思，澹家阳解释道：“这是我备用的白衬衫，只穿过一次。”　　看着高月发红的脸颊，他只好强行接过她手上的材料，然后把衬衫塞到她的手上：“出门右拐，厕所在那边。”　　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在意身体呢。　　澹家阳竟觉得有些心疼。　　　　他认真地翻着满满四十页的采访稿，眼中闪着赞许。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收集到这么多的材料，并且每一个问题都直击核心，很多他认识的大四毕业生都做不到。　　小姑娘的字迹很硬朗，更像是来自一个男孩子手里。　　　　“大神……你觉得这采访稿怎么样……”澹家阳看得出神，没有听到高月开门的声音，直到高月开口，才反应过来。　　“很棒。”　　不加掩饰的表扬。　　高月眼中满是兴奋，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得到老师奖励的小星星一样。　　　　“不过，”澹家阳转而严肃地说：“你也太不注意身体了。”　　“没事的。”高月夸下海口，“我从小学三年级到现在都没有发过烧。”　　然而刚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澹家阳觉得好笑：“你应该也知道，今年的流感疫情很严重，据说连流感疫苗的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二十。”　　“我相信我的免疫系统的……阿嚏。”　　“你看看……”澹家阳站了起来，很自然地把手伸向高月的额头。　　身体的接触让高月猝不及防，脸颊更加红了。　　　　她悄悄打量着澹家阳……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大神，觉得大神的眼睛真的蓝得很深邃，仿佛随时都会把她吸进去一样。大神的目光很专注，左脸角上有个浅浅的酒窝。　　嗯，正好她的右脸也有个酒窝。　　　　“很烫。”澹家阳皱着眉头说道：“你有没有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有些头晕。”高月实话实说，“不过也许是因为我一天没有吃饭了。”　　澹家阳抬了抬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高月有些心虚，吐了吐舌头，道：“我这是为科学献身……”声音越来越小。　　“坐下。”　　“张嘴。”　　高月错愕地看向了澹家阳。　　“想什么呢，”澹家阳有些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喜欢为科学献身吗，那就再献身一次。”　　原来大神是把她当实验样品的小白鼠呢。高月这才反应过来，乖乖地张开嘴。　　“你可是这个药品的第一个使用者。将来会是元老级的人物，我可以考虑把你列在说明书里。”澹家阳开着玩笑，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他认真地拆开样品包装，将一个试纸一样的东西取出来。　　“我会在接近扁桃体的地方取一些唾液，可能会有异物感，你要忍住，不要乱动。”　　说完站起来，压下身，自然地捧起高月的脸。　　这个角度……　　心跳加速，高月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别怕。”澹家阳轻声说道，就像是护士哥哥安慰快要打针的小孩子一样。　　高月忍着不动，但是大神手心的温度却传到了她的心里。　　“好了。”取出试纸，大神坐了回去。　　无形的压力顿时消失了。但是高月还是觉得有些晕晕的，嗓子也开始有些不舒服。　　“阿嚏！”　　“阿嚏！”　　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十分钟后。　　“你似乎真的病了。”澹家阳对着光线，观察着试纸，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