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长乐依照惯例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紧跟着就是锻炼然后吃早餐。    早餐她是和叶珏一块儿吃的,叶珏修养极好,吃饭的时候几乎不说话,她也只好跟着干瞪眼,默默地吃东西,总不能为了说话而丢了李家的脸面。    早饭一过,叶珏去上朝,她在饭桌旁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四下走走消消食变听见门外雷拓中气十足的叫喊,“徒弟,你出来。”    因为学会了轻功,为了达到勤学苦练的效果她总是端着轻功走路的,上蹿下跳的出门一看,雷拓旁边竟然还有沈先生。    李长乐立马脚步也不轻盈了,大笑也不大笑了,她两手交握于腰间,笑的大方得体,“师父,先生,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说,你今日早上习武还是学文?”雷拓没有丝毫把她的矜持端庄放在眼里开口就问,而沈先生一言不发的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她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是道送命题。    “师父,先生,你们用过早饭了吗?”她苦哈哈的一笑,企图不做回答。    然而沈先生和雷拓都不吃这套,沈先生眉头一皱,“问你话呢。”    李长乐:“……”    妈妈,救我。    “你怎么不说话?”雷拓围着她转了两圈,“你快点儿决定,老头儿我自己还忙着呢。”    “读书要赶早。”沈先生语重心长,一脸正色,“早上记性好,小姐才要启蒙,这个时候还是读书得好。”    沈先生这还是第一次教她呢,她和师父比较熟,是不是得罪师父更好哄一点儿?李长乐脸上的笑都已经笑成了皮笑肉不笑,心里琢磨着怎么做伤害才最小。    “不然,我先学个文然后立马学个武?”她试探的说。    雷拓立马不干了,摔袖重重哼了一声,不忿道:“今日你选了他,为师不再同你玩。”    说罢,原地消失,她再次见证了他的光速轻功。    李长乐嘴角抽抽,望着天郁闷悲切的叹息了一声,师父离家出走扬言不再同我玩儿怎么办?火箭升天那么急!    沈先生旗开得胜,颇看不起输了就跑的雷拓,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对她道:“走吧,学习的事基础最为重要,不要耽误时间了。”    马屁精李长乐立马从师父离家出走的悲伤里拔了出来,冲沈先生一笑,“好的,先生。”    沈先生是个读书人,喜欢端庄大方举止得体的小姑娘,李长乐对症下药,沈先生以为之前的那个泥猴子都是被雷拓那老小子带坏成那样的。    “以后切不可再和你师父学那些作风。”沈先生殷切的叮嘱她,“你是侯府贵女,言行一定要得体。”    李长乐看着一板一眼的老头,眼睛笑成了月牙,“先生,长乐记住了。”    读书识字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不过还好她并不是真正的毛头孩子,记忆力和智商都比真正的小孩要高出一节,她真的很怀疑,古代这些小孩真的学的会吗?    应该是学的会的吧,毕竟对于她来讲学习这一门语言就像是考古但对于这儿的孩子们来讲这就是一门语文课。    沈先生先是教她识字,从基础一二三教起,这个时代的字和现代的字差别巨大,她甚至没有在历史书上见过这种字,就连区区一个一竟然也有六画之多,她一边感叹一边捏着狼毫出手如风,一个鬼画符跃然纸上。    沈先生看着她一个写的比一个难看,一脸正色成了一言难尽。    “先生,长乐是不是做的不好?”她眼睛里充盈这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沈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收了她的毛笔在纸上刷刷几笔写了一个入木三分的一字,然后开口安慰她,“你这是第一天学习,写不好是正常的,你无需难过,以后便照着这个写吧。”    然而多年以后,李长乐还是抄着这一手的鬼画符字体,若是没有看习惯,是个人咋一看也看不出她写的什么。    这归根结底大概是因为这一年沈先生给她写了一个她根本看不懂笔画的范本吧。    已经是三月开春,冰雪消融,院子里的花树已经长了花芽,小池塘的表面化了冰,几尾鱼在冰屑之间探头探脑的讨要鱼食,李长乐随手一把糕点屑下去,然后幽幽感叹,一转眼她也在建安王府住了大半年了。    然而她装深沉还没渐入佳境,秀儿便在一边扫兴道:“小姐,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她看傻子似得看了秀儿一眼,突然就有些明白沈先生看她的心情了,怎么,怎么就这么傻呢?    装深沉的气氛被破坏了,她把一碟子的糕点屑一股脑儿的倒进了小池塘里,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这个鱼。”她指指池塘,“可以吃吗?”    秀儿跟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池塘里的鱼是黑色的,于是不确定道:“可以吃吧,我看侯府里不能吃的鱼都是红色的。”    她觉得有理,于是晚上饭桌上多了一条瘦不拉几的蒸鱼。    叶珏在她殷切的注视下勉为其难的挑了一筷子,问她,“谁买的?”    “你先吃啊。”她眼睛冒光的看着他把鱼肉送进了嘴里,然后追问,“怎么样?”    “味道挺好。”叶珏面带疑惑的回答,这么催他吃着玩意儿,莫非是闯祸了自己做了东西来请罪?    李长乐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叶珏好端端的没有什么不妥,于是自己大快朵颐起来,她没吃过池塘里的观赏性鱼类,总得有个人先试试毒她才能放心。    叶珏眉头一挑,觉得自己似乎被这小家伙摆了一道,但究竟是那一道他仔细品了品也没品出来。    “对了,明日上朝过后我不会回来。”叶珏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身后的丫鬟递来的锦布擦了擦嘴角,“春搜到了,今年我也要去。”    李长乐闻言眼睛一亮,但叶珏立马就截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你不能去,你年岁不够。”    李长乐:“……”    她其实已经二十好几岁了好吗,真是肉体耽误灵魂。    “你喜欢什么,我可以捉一只小动物回来。”看她一脸失落,叶珏还是有些心软,笑着问了一句。    她又不能亲自去,对养宠物也没什么兴趣,于是随口道:“打只兔子吧,比较好吃。”    叶珏:“……”    他的意思是给她捉一只活的宠物回来。    两人没能做到心意相通的交流,于是吃完饭后一拍两散,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李长乐忙着练字习武,叶珏忙着解决公务,只秀儿是个闲人,成天的拉着徐渊在门廊下看她家小姐练字又看她家小姐习武,然后自己夸她还不够,非得要让徐渊也夸几句。    这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心态,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能觉得自家小姐厉害。    徐渊总是依着她,无论她怎么夸张的夸奖李长乐他都不反驳,为了让秀儿高兴他偶尔也跟着夸几句。    两人认识已经不少时间了,从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熟稔都是水到渠成,但徐渊却从未说过喜欢她,虽然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    他怕她只是年少不经事才会被自己吸引,若是将来喜欢上别人他的喜欢就会成为束缚她的牢笼,他自己已经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了,喜欢一个人往往付出比渴望回报要多一点儿。    “徐渊。”秀儿悄声叫了他一声,目光落却落在远处的李长乐身上,她总不敢长时间直视他,看久了就会脸红。    他回过神来看她,配合的悄声道:“怎么了?”    “我听小姐说你们后院的都是江湖中人,只是为了报答侯爷的恩情才来侯府做了家丁。”她用眼角往后瞟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一句话试了好多次才说出了口,“你,你以后要离开侯府吗?”    徐渊没有立刻答话,他心情愉悦的欣赏了半天秀儿红红的耳廓,然后含糊不清的道:“这谁说的清呢?”    秀儿愣了愣,然后飞快的走了。    徐渊哎了一声伸手却没有抓住她,只得笑着摇头,这丫头怎么就生气了,他只是想逗逗她来着,他不希望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对着自己总是害羞啊,他的下一句明明就是都听秀姑娘的安排的。    那边耍着大刀的李长乐把边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此刻心里哼笑一声,让你们天天秀!    刚刚和没有爱的未婚夫迷之尴尬的散场,她的心里对小情侣的怨气很重。    秀儿走也没有走多远,不过十几步之后就被徐渊追上了,他悠哉悠哉的走在她旁边,明知故问,“秀儿,你怎么了?”    秀儿瞪了他一眼,气鼓鼓道:“我不想和你说话。”    李长乐看着两人离开刀法也不练了,长吁短叹的坐在门廊的栏杆上微微眯着眼睛院子的小拱门的另一边。    叶珏的书房就在小拱门的那一头,天还未黑里面却已经点了灯,雕花木窗上透出微微的光晕,显出一片另类的宁静祥和来,就像叶珏这个人一样,身在尘世却总有一种旁观者的感觉。    按道理讲,其实她才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但她却入世太深,想着离开又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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