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数次碰上苏家人甭管是谁,殷承易难免多思多虑。  慕云未作回应,大感惊奇身为皇子,身边怎少得了随行的侍卫,每次见到其人身侧连个小厮内监皆无,虽说对方这么做定有秘密,但身家性命总该有所保障。  无视殷承易上前搭讪意图套话的打算,慕云连眼神都欠奉,自故自错身离开,心道出门没来得及看黄历。  从未有人敢无视当今皇子,殷承易今日突然品尝到此种滋味,心头怒火难平,四下无人脸色自然浮出不必再遮遮掩掩。  “站住!’未曾受过这般闲气的殷承易,上前几步拦住对方去路,阴森漆黑的瞳仁盯住不客气的某人,像在品评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有何贵干?”慕云挑眉面具下的脸色极为不愉,望向拦路者的目光像是看白痴。  “刚刚问话耳朵聋了?”处处碰壁事事不顺的殷承易,将心底掩埋的邪火翻出来,找了个无视他的出气筒,本着教训对方一顿的态度,得让其人懂得什么是礼数。  “你我平水相逢。”慕云着实想笑,搭理不搭理又不是殷承易说什么是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殷承易没想到对方剑走偏锋,一点都不上道实在可气。  慕云斜了眼口是心非的殷承易,一举越过对方懒得同其人闲扯,爱怎么想怎么想又不是非得与之为伍,丝毫不怕得罪人。  一再被漠视殷承易压下的邪火蹭蹭往外冒,拦人又没有借口,记下这次的仇怨来日定将如数奉还,走着瞧!  有病!丢下一句评语慕云再不理会,直到跑没了影的阿大再次出现,不管听与不听张口即道,“三皇子要等的另一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动静。”  “宫中的人宫中的事不必说与我听。”慕云厌烦他人自作主张迫使走上另一条路。  “皇上说,殿下必须清楚他日可为劲敌之人。”阿大擅离职守只为亲自跑一趟宫中,亶明三皇子的行踪。  “他是他我是我,你非我的人无权干涉过多,记住你的本分。”慕云对上阿大这种类型打骂不得,只作言语警告。  “皇上是为殿下好,刚刚殿下就已得罪了三皇子,以其小肚鸡肠的心性,保不齐找个机会对殿下不利。”阿大忠心为主将主人的吩咐贯彻到底。  “苏相的权势不足与皇子相抗衡,哪怕三皇子现如今毫无根基。”阿大看不清殿下的内在想法,明知招惹不起因何无视,不明白这也是一种无形之中的挑衅行来。  “退下,我的事不是任何人可以代为作主。”慕云真正生了怒,阿大口口声声称他为主,所做之事却一点没有身为下仆的自觉。  “再有此事滚回皇宫去,我身边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慕云挥退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横加干预的阿大。  阿大非常想说,皇上为殿下尽心尽力,怎么就一点不领情,难道是他本人的做法有错,才导致殿下心中厌恶?  瞬间想到殿下的身份,到底是皇上有所亏欠,殿下一直不原谅不是不能理解,无奈远离了藏经阁。  慕云嗤笑一声,殷承易手中无权敢对重臣子嗣动手,纯粹活得不耐烦了,坚信殷邵不可能看着他被人欺辱,又有什么可担心。  人心人性慕云需要一步步看清楚殷邵对他这个儿子划定的底线在哪,方可获得随性而为的最大倚仗,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好心情接二连三被打扰,慕云取了两册书离开藏经阁,回去后听僧人说宋氏把了尘找了去。  苏明荫脚肿得老高,可把宋氏心疼坏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偷懒的丫环,回去再收拾贱蹄子,还好了尘大师有空请来一看,用了药又问了签这才带着儿女下山。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苏明荫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忘了同母亲说,“娘,我和哥哥在寺里见到名义上的大哥。”  “他怎么会在寺里,是不是故意躲在别处,听到风声跟着去寺中打算做点什么?”宋氏刚冒头的猜想接连成片越发不安。  “他一个人哪有那份能耐?”苏明荫不信,也就在府里逞逞威风,在外人生地不熟出了状况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已脚的蠢货!  “回去后派人查上一查。”宋氏在意的多是大公子交友情况,攀附上哪一个世家大族,对她们母子三人绝无益处。  苏明荫曾惦记着坑对方一回,但在见过皇子两次后心思早就放在意动的春心上,哪还顾得上原来的打算。  “表哥表姐的签文好似不理想?”苏明荫心底小小的幸灾乐祸一把,谁让当初受伤别人都在旁边看热闹。  “你啊,老实一些比惦记别人家强。”宋氏心里再怎样不喜娘家嫂子,到底还要借娘家的势,好与不好各安天命。  慕云在午后找到刚闲下来的了尘,问了宋氏等人的情况,“签文那种东西信者有不信则无,加上不只一种解读方式结局难料。”  “你那什么眼神,我可没有蓄意欺骗。”了尘浑身不是滋味,慕云意味深长的视线令人头皮发麻。  “出家人不打诳语。”了尘再次强调,心里都有种掩饰不住的挫败。  “我又没说什么,当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慕云笑容爬上眼角结束此番对话。  苏府,苏启找遍了熟识的人请对方当那位的临时先生,这件事再拖下去没办法交差,因外在的流言蜚语,文人爱惜羽毛多婉拒不授。  愁得头发都白了的苏启,自宋氏口中得知寻了半天的人居然在大相国寺,只要人没丢其他的不做考虑。  派人去接回来,读书是件大事总要说道说道,每日空闲不丰亲自教导按计划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苏启思来想去找个暂时的先带着教,外面寻不到只得从族中找,落地的秀才有点学问先应付一二,族中之人总得给他两分薄面。  慕云没能继续呆在大相国寺,苏府的管家找到这里言明回去读书刻不容缓。  坚持不回去不是不可行,事后必然引起多方探查,怀疑呆在寺中的用意,慕云可不愿意身后缀着成群结队的苍蝇。  见到回来的正主,苏启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苏府便是你长久居住的家,有什么事不告知一声即离成何体统!”  “说正事。”苏启没有资格指责他的不是,慕云更无心与之争吵,强硬的切断话题。  “你书读到哪了?”苏启对此人打不得骂不得甚是憋气,眼神带出些微不善。  “三字经。”慕云可没说谎,更不存在愚弄苏启的恶趣味,前两日刚翻过启蒙的书本。  苏启闻言梗得一口气上不来,好半晌才道,“从明日开始跟着先生学习,起步晚不要紧,有恒心有毅力自然而然追得上。”从未希望对方考取功名,皇上亦未特指过。  话说完两人相顾无言,苏启找不到话题对方亦未再问,室内气氛略显尴尬,忍受不了转身离开。  阿二上前述之,请来的先生什么样的身份背景查得是一清二楚,就连这次苏相奏请皇上提到亲自教授,一字不落抖干净。  “苏府原来的先生离开了?”慕云所问是以前苏明杰启蒙的先生,现如今对方进书院才两年。  “换了个地方继续教书。”阿二明其意,偏偏问起这么个人是为何意?  “无事,退下。”有点期待与新先生的第一次见面,慕云勾了勾唇角意味莫名。  慕云早起见过先生,没有作妖,让干什么干什么,得了句孺子可教的夸赞,从小未曾经历过正统八股文的教导,对此十分好奇仅仅是背和写难不倒。  苏启一回府便问松涛苑学习之事,生怕那人又发飚头疼的就该是他,还好一切平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宋氏母女一天不作妖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苏明荫,脚还未好就来挑衅,好似已经跨过成年礼的坎,迈步到成为皇子妃的美梦中。  跟女人斗赢了胜之不武输了怎么可能,慕云见到其人选择避开,背后的咒咒诋毁充耳不闻,就这样过了五日。  慕云从先生那里回来,一进屋发现不对劲,也未看见阿大便把阿二叫来,“有人进来过。”  自已的地盘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脑子里有大致印象,动没动过清晰可知,书房不常用卧室成为贼人探秘的首选,慕云心下甚是不痛快。  “府中的下人全赶出去,进了这屋的人废掉双手,屋中所有物品更换一新。”幸亏没摆贵重物品,所有的一切皆从苏府库房中取用。  “你即在府中,连一个院门都守不住。”阿大没了影阿二不上心,这哪是暗卫,比祖宗还祖宗,慕云真想换一批人。  “属下失职自去领罚。”阿二有自知之名,承认有过却只字不提去了何处。  阿二的态度令慕云起疑,背主二字跃出脑海,不动声色打量数次,瞧不出任何苗头。  “下去,再有下次哪里来滚回哪里去。”留着这两个不办正事的下人,慕云只觉脑抽走了一步臭棋。  阿二招集院子里所剩不多的下人,开口直接了当问谁人擅自进入主子的房间,凌厉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面庞。  没有人胆敢不要命的承认,低垂着头拿眼角余光瞅着身侧之人,战战兢兢生怕殃及池鱼,新主子简直太难伺候,接下来还不定是什么下场。  “不说,所有人同罪论处,废掉一双手以儆效尤。”阿二从不拿眼前的下人当回事,比之地上的蚂蚁都不如。  话音刚落所有人惊恐交加,猛然抬头大声的表忠心,必要把自已摘出去,落到心狠手辣之人的手里哪还有活路可言。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在互相猜忌推诿,试图发挥最大的聪明才智,在眼下紧要关头揪出陷大家于不义的罪魁祸首。  废掉一只手,最起码还能有活头,没了双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废人一个,府里定不会留,丢出去连一半身家没能攒足,让人怎么活!  天杀的,这是要逼死人!是谁,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做了令人发指的蠢事,一个个下人的眼中目露凶光,大有择人而噬的恐怖。  “我数三下没有人应一切照旧。”阿二必须尽快处理好此事,屋里的陈设都得重新更换,晚了保不齐挨顿骂。  阿二刚来,便察觉到殿下喜怒阴晴不定,有时候小小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都能引发对方冷下一张慑人的面孔。  派到殿下身边任务与阿大不尽相同,是以有些事不方便同殿下言明,怪阿大不声不响离开,撇下他一人面对时刻都有可能暴发的疾风骤雨。  “三、二、……”阿二拖长的音调观察下人们脸上惊恐万状的面色,不具备丝毫同情心。  在持续短暂的高压逼迫下,终于有下人受不了突然控制不住心底肆意的恐慌,跪下请求原谅,这名下人正是丫环。  “奴婢只是打扫灰尘,什么都没有碰。”丫环胆都快吓破了,哭求原谅,身边的其余下人出于自保,有志一同的向后退去。  没有人会为丫环所做所为求情,说好听点是自作聪明,胡乱诌一个理由蒙混过关,可惜前言不搭后语,即是扫尘能不碰东西,那要如何清理,反正其他人做不来。  说不好听点丫环胆够肥,此前踢掉了大丫环清荷,这会仍旧不开眼的犯蠢,这得有多自以为是。  阿二不需要听丫环辩解,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步步走向哭泣不止的丫环,其余下人骇然的瞪大了眼珠子频频往后退。  出于本能丫环自知哭求起不到赦免之用,从地上爬起来麻溜的想往院外跑,以求得活下来的希望。  阿二快步上前伸手去抓,求生意念极强的丫环用尽浑身解数夺路而逃,她要去找夫人,只有掌管后院的当家主母有能力救下她。  院子里很吵,慕云心情越发难以平静,拿了披风出门再呆下去恐会抑制不住嗜血的本能。  清静地呆久了嘈杂的环境使人烦躁,慕云默念经文,出现在院子里,下人们挤挤挨挨的缩到一角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阿二抓住乱跑的丫环,动作干脆利落的卸掉对方的胳膊,然后是双手,生生的折断再无可能复原。  慕云有目睹眼前场景,一句话未言大步离开留下一记十分冷淡的眼神,径自向府外走去,一个抬手的动作制止阿二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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