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近乡情怯

第五章：近乡情怯　　1　　采购完生活用品和零食，手上提着一堆大包小包东西，黎浠不得不宣布今天回以前住的家去看看的计划破产，决定赶快回家。　　刚刚出沃尔玛的大门，《千百度》的铃声悠然响起，黎浠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却在看见来人电话的一刹那愣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上大人。　　鼻尖一酸，黎浠按下接听键，闷闷的声音传到电话另一头：“喂？”　　耳边传来母亲小心翼翼的问候声：“小浠，到了吗？”　　“到了。”黎浠用脚在地上划着圈。　　“到了怎么也不打一个电话？”　　“正要打，你就打来了。”　　电话另一边的母亲似乎语塞，过一会才道：“那你照顾好自己，钱够用吗？我再打一点给你？”　　“够，你们在那边怎么样……爸爸还好吗？”　　“挺好的，这边医疗条件比国内好很多，昨天看过医生，医生说只要积极治疗，有不小的概率恢复的。”母亲赶紧说道。　　“好……我挂了。”　　“小浠，我知道你在怨我……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健康无事的爸爸的。”似乎察觉到电话那头黎浠的抗拒，母亲赶紧说完此番打电话来最重要的话。　　“我挂了。”鼻子越发越酸涩，眼泪也呛在眼里不让落下，黎浠尽量用最平缓的语调说完最后一句话。　　挂断电话，眼泪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止不住地向下落。黎浠伸手狠狠地擦擦，提起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改变主意了，决定回以前居住的家一趟。　　而来到小区门口她却怯懦了。　　眉头紧蹙，黎浠定定瞧着有些年份的小区大门，踌躇了半天，却终还是没有跨出那一步。　　不记得就不会想念，然而她记得和爸爸手牵手从小区里走出去往超市的满足，记得爬上小区树的张扬，记得偷摘王婆婆家白菜的暗喜……　　她记得，所以想念。　　她的离开就是一次成长，而这次成长的代价太大，她牺牲了很多纯净的东西去赢得这次成长，她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失去了一颗天真烂漫的心，黎浠更不想破坏这片保持着最初模样的净土。　　再次看看熟悉的小区，黎浠下定决心离开。　　“姑娘，你找谁？”一声些许疲惫的身影在黎浠身后响起。黎浠转过头，看着眼前一道鬓角花白、些许年迈的身影缓缓和记忆中那个眉飞色舞的人相重合，下意识叫了一声：“赵奶奶！”　　老太太的些许浑浊的眼睛蓦然被点亮：“小浠？”　　“是我！”黎浠眼圈再次泛红：“奶奶你竟然还记得我！”　　“怎么记不住？我人老了，记忆可不差！比如你以前爬树投石子砸坏我家窗户的事，过年时偷拔了我家公鸡的羽毛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要我给你都说一遍吗？”老太太有些许激动地抓住黎浠的胳膊：“吃饭了吗？去奶奶家吃？你这几年都没回来，大家都特别想你！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黎浠有些慌急地退后几步，笑容有些许发苦：“今天我还有些事，下次再吃饭……我回来A市住了。”　　还吃饭呢！真打算吃了饭再走怕就走不脱了！小时候没少得罪小区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要不是当年大家看着我还小，又有小蔚陪我挨家挨户地赔礼道歉，大家才都放我一马。现在长大了，是时候算一下总账了，等小区里人全聚集起来，可不是吃鸿门宴那么简单了！　　老太太一听黎浠的拒绝而紧皱眉头，又听闻她搬回A市后喜笑颜开：“好好好，大家都特别想你，没有你天天闯祸而感觉小区里都安静了不少……”　　黎浠附和地干笑几声：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刚刚才谈起你呢，结果你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老太太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湿润起来：“你最近过的好吗？看看脸，都瘦了好多，没好好吃饭吗？还有怎么就你一个，你爸呢？”　　“没有赵奶奶，我吃的挺好的，至于瘦……我现在都高一了，总要有点少女的样子是不？”黎浠笑着，却避而不答最后一个问题。　　“那就好……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爸呢？”　　看着赵奶奶脸上因喜悦而爬上了鱼尾纹，黎浠心中不由得一叹，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道：“他现在在国外呢……我想A市了，就回来了，现在住在表哥家。”　　“你表哥……黎澹？那小伙子不错，又礼貌懂事，学习成绩还好……他现在大几？”　　“大学毕业三年了，现在在工作了。”　　“那挺好的，挺好的，有结婚了吗？”　　“……还没有呢，但有女朋友了。”　　“哪家的姑娘啊，长相怎么样？家庭背景怎么样？对你哥好不……”　　“好，挺好的，都挺好的……”　　眼看着话题越朝奇异的方向发展，黎浠连忙打住：“对了赵奶奶，你们刚刚和谁谈论起我了啊？　　老太太原本因为黎浠的打断有些许不爽，但黎浠的问题同样提起了她的兴致：“当然是小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