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许安然趁姚祺上卫生间的时候先跑去前台结账,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开口确认他们吃饭的那间包间了,结果收银员告诉她的还是“女士,一共150”,许安然看着收银员愣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问“我想问一下程海星跟你们这家店有什么关系吗?”  收银员既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只是摇了摇头说“女士,我也不太清楚,这是经理交代我给您打的折扣”  许安然看着账单上三折后的价格又问道“我能不能见见你们经理”  收银员面露难色笑容僵硬,她正要开口说什么,结果恰好从许安然身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美女,你还结不结?”  许安然急忙道歉“对不起”然后把钱递给了收银员。  姚祺从卫生间出来还责备她居然悄悄的结了帐,许安然把账单拿给姚祺看说“没多少钱,而且咱俩工作一年了我都没有请你吃过饭”  姚祺已经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盯着账单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结结巴巴的问“这......这么便宜啊”  许安然点了点头“说是给我们打了三折”  姚祺激动的拍着她的肩膀,已经切换成了一副......额......占了便宜的嘴脸说“安然,你看我就说我们今天来了个假饭店吧,你真是被泼的太值了,太值了”  许安然心事重重也不乐意听她挖苦了,便催着她赶紧去上班,  姚祺打了一辆车站在车门旁问她“下午就不去了?”  许安然摇了摇头“我手里没什么项目了,离职也办完了”  “不去和同事告别一下?”  许安然没说话还是摇了摇头。她知道告别真的没什么必要,一是虽然她很少参与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和每个人相处的都不错,但这种关系也仅限于同事间的平平淡淡,二是她本身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更何况,她知道自己平时待人太过冷淡,或许很多人对她的看法并不像表现出的那般友善,又不是演员,既然都是做戏,又何苦再花时间去排练。  姚祺上了出租车对她招了招手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她“下次有机会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你男朋友啊”。  许安然好笑加无奈,只当打发似的糊弄着答应下来。  送走姚祺,许安然也打了一辆车直接回了家。  许安然住的小区叫“悦光小区”是分东西区的,东区是早些年盖起的老房子,是A市某个大学的家属房,而西区是最近几年才盖起的高档住房,所以西区住的大多是些有钱人,东区则都是一些退休老师或暂时租住在这的年轻人。  被林木环绕的“悦光西区”如都市大部分小区一样楼与楼,户与户之间彼此互不来往缺乏人气,相比较西区的冷清东区则更像个老年活动中心。  许安然慢腾腾的走进小区,从西向东随着她距离家门的不断缩进那些时断时续的说话声、和爽朗的笑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她住的单元楼下有一个凉亭,凉亭里面坐着三位中年人和两位老人,两位老人正在下棋,三位中年人坐在旁边观战,虽然许安然住过来还没几天,但楼上楼下走来走去也认识了几个熟面孔,她认出三位中年人里面中的一对夫妇住在她对面,两位老人中的一位住在她楼上。  她走到快到单元楼的位置时清晰的听到了住在她对面那位阿姨说“程教授,那姑娘回来了。”  许安然本能的感觉到是在说她,她试探的转过身此时那位她不认识的老人恰好也站了起来看着她。  “你就是安然吧?”老人微笑着向她走来,面容慈善和蔼。  许安然点了点头,礼貌的问好。  老人迈着矫健的步伐几步便走到了她面前,许安然再次欠身表示问候。  “我姓程,是个退休教授,之前也住在这里,听我孙子说他把老房子租给了一个小姑娘,今天我刚好出来下棋,就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许安然听明白面前的人是谁后急忙谦卑的回答道“谢谢您,都挺好的”想到自己刚住进来就进了医院,她道歉说“不好意思,前几天给您添了麻烦。”  “没有的事”程教授像在安慰一个考试考砸的学生一样,他说“人人都会犯错,只要及时更正保证下次不犯就是好孩子”  许安然很感动,想着一定要给人家一个承诺就语气坚定的保证道“不会有下次了”  那位住在许安然对面的阿姨也走了过来“说起来,那天多亏了海星,我想想都后怕”她越说越来劲,像讲故事一样讲的绘声绘色,她将视线落在许安然身上,看的许安然莫名生出一股凉意,余下的话像是说给许安然一个人听的“海星说老房子屋顶的灯坏了,雇了人过来修,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人,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开,我就告诉他说你刚出门回来,看你脸色不太好还买了药,说着海星就跑到楼上开始撞门了,像是知道你会出事一样,真是神奇。不过你那天可把我和海星吓坏了,我可从来没见过海星那个样子,他看你躺在地上脸突然就煞白,疯了一样冲过去把你抱起来就要往医院跑,感觉那么聪明个孩子都傻了,还是我打的120”  听阿姨讲完许安然才想起来她那天下去买药确实是碰到了这位阿姨,想到要不是因为这个阿姨多看了她几眼,她大概早没命了,于是便感激的重复说着两个字“谢谢”  那个阿姨的丈夫走上前责备妻子“你真是......都过去的事了,提这些做什么”  “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长得这么好看,又年纪轻轻的可千万不敢犯傻事”阿姨对她说。  凡是知道她进了医院的人,似乎都在误会她要寻死,误会就误会吧,她也没精力挨个解释了,只是几位长辈的关心也让她心生暖意,于是便也耐心的听着他们讲大道理,听完还不忘给他们上道锁,保证自己以后一定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前几天她一直没有时间和心情打扫屋子,只是买了一些必需品凑合的住着,今天难得觉得心情不错,她便将屋子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遍,她是学室内设计的,对于房间的摆设自然难不倒她,而且家里的木制家具她也都很喜欢经过一番折腾后房子不光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而且还被装扮的颇有文艺风格。  她擦着额头上的薄汗满足的笑了,那种沉入心底的归属感也一发不可收拾的冒了出来,就像一个长久在外流浪的人突然有了家一样,所以就连从厨房传出的“滴滴答答”的滴水声进入她耳朵里也如指尖弹奏出的音符一样变得美妙了,她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跑进厨房看到放在水龙头下面的小盆又快满了,饱满的水珠滴的很有规律,就像儿时频繁挂在她脸上的泪珠。  所有孩子对童年和青春期的深刻印象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一样,就拿女孩来说,有的人忘不了幼时因为想要而没有得到的漂亮裙子哭了一天的经历,有的人忘不了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去游乐园的感受,有的人忘不了第一次来初潮时的惶恐心情,还有的人忘不了第一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男孩长什么模样......总之在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或开心或难过的片段成为了她们的独一无二。  可是如果问许安然她生命里最难忘记的是什么,她一定会说她十岁生日那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十岁生日成了她命运一道分水岭,也是从那天开始她不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她看着眼前滴滴答答的水龙头,用手拧了拧没反应也转不动,想到家里没有工具于是正打算出去买,门铃刚好响了,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孩,穿着蓝色工服,个子不高瘦瘦的,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您好,是您家水龙头和吊灯坏了是吗”他说的不是普通话,而是一种很容易让人听懂的方言  “您是”许安然问道  “我是金嘉物业公司的,您先生打电话约了上门维修服务”男孩拿出一张名片翻到背面递给她,安然看着上面登记的地址果然是她家,还有登记的手机号前面写着一个程字。  她想到程海星说要给她修灯和水龙头,于是打开门将修理工男孩请进了门。  她并没有将门关严实,而是留了一个缝,她和妈妈相依为命了很多年,自从妈妈生病卖了房子以后她们一直都是租房子住或者住在妈妈打工提供的宿舍里,这么多年她们母女没少受到骚扰,所以导致许安然对陌生人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很高的警觉性。修理工男孩干活很利索,三两下就换了水龙头,然后又踩着凳子去弄屋顶那根电线。  手机在响,许安然看了看手机号似乎很眼熟,“喂”她接起。  “是我”是程海星的声音  许安然原本想回一句“你好程先生”但一想到家里有一个陌生人而且这个陌生人还以为约他服务的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于是就把那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回答道“我知道”  “你在家?”他问,但语气却很确定。  “嗯,你怎么知道?”  “刚刚我爷爷给我打电话说看到你了”  “哦”她看着正在弄电线的那个男孩跟他汇报说“物业来了”  对方一阵沉默,许安然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就又说了一遍,说完听到他声音比刚刚低了很多回复她“我现在要去开个会”  许安然忙说“那你忙吧,我挂了”  “不用,我用耳机听着,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修完告诉我”他说完许安然听到他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那边的人说“开始吧”。  许安然不确定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但还是回应了一个字“好”。  等修理工男孩弄好电线,时间也仅仅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安然从卧室拿了钱包出来付钱,修理工男孩害羞的说“您先生已经付过了”  许安然顿了顿微笑着说“哦,那谢谢你”一想到程海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就羞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了。    送走修理工男孩,许安然重新拿起电话,从电话里传出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公事公办的汇报工作,许安然对着手机说了句“程先生我挂了”,原本以为对方不会回她,却没想到他立刻回了句“好”  挂了电话许安然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暖暖的阳光照进卧室,梦里的她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很快乐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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