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是个令人嫉妒的东西,是一种求之不得,浑然天成的馈赠。 但有的时候佳缘难求,孽缘难逃。 就像是此时的吴山。 开学报道的那天,为了宣扬今年我们的生源不一样,江叶高调的制作了8块大板子,红底黄字,在8月的酷暑下,亮闪闪的,幽幽的飘来一阵热气腾腾的pvc味儿。 我垫着脚,看到第一块大板的中间,一串对仗工整的名字 窦蔻年华 吴山云雨 卧槽……我清晰的听到我的腹诽化作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还是个温润的男声,略微有点熟悉,犹豫的回了下头,这是……吴山? 说到吴山,他是我见过名不对人的典范,顶着一个端正雄伟的名字,长着一张仙子的脸。 我和他小学就是同班同学,那个时候男孩子还没怎么发育,性别特征还不明显,吴山尤甚。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趴在第一排最角落的桌子,白嫩嫩的手握着一支印有甲壳虫的蓝色铅笔,认真的在小本子上记着东西,肌肤如脂,唇若点樱…… 那时候我们班还私下偷偷评选过班花,大家对吴山小朋友的美貌心照不宣,最终的结果便是班花小吴山悄无声息的过五关斩六将,成功的出现在了校花榜上。 隔天上课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答不上来,老师和蔼的让我找一位同学替我答,那时候的我还明着面儿的皮,于是坚定的指着右前方的吴山,大声的说道,班花! 全班哄笑,无辜的小吴山顺着我的手势转了过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我,看着看着他没哭,我哭了。面对他纯净的小眼神,那个时候的我,臭不要脸又惊世骇俗的抽噎着蹦出来一句,你长得好看又不怪我!…… 于是我继续不要脸的猜测,我就是吴山终身难忘的童年阴影。 小学毕业之后,听到大人们背后说吴山的爸妈离婚了,他爸爸吴启凡是我们这里公安局的刑警支队大队长,晋升副局的一匹黑马,听说他当年在公大四年都拿了国奖,是个GPA4.6的大学霸,他妈妈程慧莹是江叶矿产董事长的女儿,在江叶市的一家保险公司做高管,分明是羡煞旁人的一家人。 人们对得不到的东西,本能的嫉妒,看到别人失去自己所嫉妒的,又本能的幸灾乐祸。于是吴山家的变故,成了江叶当年不小的谈资。经常能听到各种饭局上压着压着,止不住的话头…… “哎……多可惜呀,孩子正要上初中。” “可不是嘛,听说是程慧莹和江叶银行新上任的行长搞上啦!” “哎呦,你说她一个江叶矿产的大小姐,图个什么呀?让孩子以后怎么想?” “啧啧啧,可不是嘛,有钱人的世界啊,我们平民百姓可弄不懂……” 一群聒噪的侩子手。 之后吴山这个被我指着叫班花的仙童,就成了“传说中的吴山”。听班上的女生八卦,吴山初中考到了志宏,初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志宏劝退了,据说是拿凳子把教导主任砸的轻度脑震荡,被家里人摆平了。后来又花钱送到了英才中学,本市一所出了名的“混混集中营”,在那里一学期的光景,因着比起其他混混家底硬,有背景,打起架来肆无忌惮,迅速的抢先占老大的宝座。 毕竟是曾经被我看中脸的男人,会打架的班花迅速的在江叶女生心中跻身男神榜前三,名气一路飙升,成为了江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颜值最高,打架最牛的高富帅老大。 一回头看到他那张熟悉的人畜无害的脸,竟然觉得三年来,吴山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安静的坐在教室角落收拾东西的小仙童,我鬼使神差的朝着我们的老大喊到,好久不见!小班花! 我清楚的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道“同班?” 我阴森森的一笑“以后又是同学啦” 于是清楚的听到仙子老大叹了口气…… 毕竟我是窦蔻,是不安分事件的催化因子,看完榜后,大家神色各异的按照分班表找到各自的位置,八月份的江叶晒的人皮肉发焦,第一次觉得分配到一班陪读多么的幸运,不用爬楼梯,还拥有全校唯一一个装了空调的教室,受宠若惊! 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胖子,灰色的polo衫,随性的牛仔裤,眼睛很大,圆溜溜的,看起来很讨喜。 年轻,在一众家长眼里,就是当老师的原罪,年轻意味着没有经验,意味着管理不当,意味着孩子的成绩差,意味着没有好的未来…… 总之年轻老师会毁了一个孩子的未来,家长们像福尔摩斯一般,缜密的推理道。 于是趁着慌乱开始之前,胖子迅速的登上讲台,开口了,“大家好,我叫方崇源,是南大数学系硕士,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了”。 此言一出,四下无声。能从南大的数学系顺利毕业,还在本校读了研,教高中生就算了,竟然不去一中,不去一中就算了,竟也没去志宏…… 对此方老师憨憨一笑,直接越过解释环节,挥一挥手,“刚开学你们大多数可能都不太熟悉,第一周我们就先按照大小个排座位吧,一周以后你们有什么需求再来找我调座位吧。” 虽然班里有一众拥有特权的大神们,但是碍于初见面,对彼此之间的实力也没有什么了解,不好轻易开口,反正只坐一周,下周还可以换,所以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老方让女生先排好一列,按照个头,一个一个安排就坐了,为了保证质量,一班加上各路大神一共35个人,12个女生,13个男生,也就是说按照一男一女排座位,就会有一桌是两个男生坐同桌。 我属于女生里个子中等偏高的那个,在一众身高差不多的妹子里,顺利的坐在四列70人大教室的正中央。 倒数第二排,后面刚好还有一桌垫背 女生坐下后,男生开始在外面排长队,趁着这个空档,我戳了戳前面留着齐耳短发的妹子,“你好,我叫窦蔻。” 她愣了一下,有点害羞,咬了咬下唇,有点结巴的说,“你……你好,我叫卫樱。” 我噗嗤一下笑了,“前桌你别紧张,我们还要继续坐一周呢,对了,我叫窦蔻,窦娥冤的窦,不是豆子的豆!” 她咧开嘴也笑了,厚厚的齐刘海歪了一下,重重的点点头,“嗯!” 正在大家兴奋的期待自己会被匹配到谁的时候,男生陆陆续续走进来填满了位置,我坐在后面看着前面一桌一桌,或局促,或开心的相互介绍,然后就看见吴山,一点一点走了过来,这回可真是走运了,于是在他坐下来的同时,我们俩齐刷刷的发出一声,卧槽…… 这下所有人都找好位置了,除了有一个男生还没来,所以身后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男生。我回头看了看,和吴山的好看到“漂亮”不同,身后的这个男生属于一种凌厉的帅气,是全班为数不多,居然烫了头发,还用了发胶的男生!这还不够,耳钉,没错这货耳朵上高调的挂着一个耳钉! 要知道,烫头打耳洞,这在社会主义江叶,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在江叶就是活生生的不良范例,我扭头看了看旁边真正的大不良,简单干净的寸头,甚至连蓝白色的校服都整整齐齐的拉好,活生生一个三好学生的典范。 这年头,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老方见人都坐下了,正要做结束语讲话,就见旁边的吴山站了起来,老师,我想坐后排 说着,直接拎了包向后一扔,走过去就坐下了。老方目瞪口呆,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打个圆场冲着我说,那也没关系,明天还有一个同学要来,就坐在你旁边吧。 其他人一脸惊恐,以为我做过什么事情惹到了传说中战斗力爆表的老大,齐刷刷看了过来,卫樱更是担心的转了过来悄悄用询问的眼神我。 我不负众望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和班花啊,我俩小学同学,我知道他的黑历史,不宜坐同桌……” 背后阴风阵阵…… 老方出口决定拯救我一把,同学们现在座好座位了,现在就从最后一排开始做个自我介绍吧。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转向了刚搬去最后一排的吴山…… 就见他顶着一张清秀的班干部脸,简练的吐出两个字,“吴山” 接着他同桌站了起来,挑了挑眉,也吐出了两个字,“云雨” 吴山,云雨,巫山云雨…… 作为班里唯一的成年人,方胖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我们作为青春期的骚动少年,毫不意外的哄堂大笑…… 然后依稀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原来他就是云雨,那个全市排名第五的大佬! 我微微扭头向后看了看那个笑得一脸邪气,正盯着吴山调笑的学霸,云雨 “小吴山,小吴山,这也太巧了吧,我们干脆组个乐队就叫巫山云雨吧” 吴山“……” “看你长得这么纯良无害,该不会不知道巫山云雨是什么意思吧?没事没事作为同桌我来给你科普科普……” 当时我看着云雨脑袋里冒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这一天最不像老大的老大,和他最不像学霸的学霸同桌掀起了全班的舆论热潮。 那么我的同桌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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