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床榻上的两兄弟,一个孔武有力,一个高挑干瘦,眉目间皆是玩弄意味,嘴角似有似无噙着笑。  他俩只顾将子椿盯着,却并不言语,反正就是要让子椿觉着不自在。  兄弟俩的床位在房间入门的右侧,而子椿的床位在左侧靠里的位置。  子椿小步往前走着,每走一步,那两兄弟便将目光往前移了一寸,走两步,则移两寸。  终于子椿忍不住了,将书本放在桌子上,便打算向两位兄弟做自我介绍,以此来打破这凝滞的空气。  “哥哥们好,我叫子椿,以后就跟哥哥们一间屋子了,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各位哥哥多加指教。”  子椿面上笑着,心里却想,虽则此时暗下里已然分庭抗礼,但是表面却不能太僵持了,否则如坐针毡,他可在这屋子里睡不安稳,还是放低姿态笼络笼络比较好。  只是听得子椿这般介绍,榻上两兄弟嗤笑一声。  左边那兄弟道:“我们都知道你叫子椿,还有没什么指教不指教的,落缤阁素来自由,我们两兄弟也不像你其他师哥那样拘礼,所以否说指教,你爱咋地咋地。”  这句话不赖,子椿觉着,自由还不好?只要能给他空间,他学起来顺畅睡起来也顺畅,这就行了。  “好的师哥,只是初来乍到,希望你们也别嫌弃我是新来的,若能与师哥们好好相与,便是最好了。”  听过这话,右边那师兄道:“自然要好好相与,我们都是很和气的。”说罢,左边那师兄也频频点头,他们的确是和气的人呐!  子椿面上笑:“那太好了,对了,两位师哥都叫什么名字呀?”  左边那师兄道:“我叫李康,他叫吴风,以后你就叫我们康师哥和风师哥就行了。”  李康说的不喜不怒不快不慢,只是这两兄弟不论在说什么,脸上都是一副玩弄模样,总让人觉着他们是否在打别的算盘。  “好的康师哥,风师哥,以后就承谋关照了。”  吴风懒态着嗤嗤摆手,和李康相视一笑。  从那笑中,子椿看出,这两兄弟平时多半都穿一条裤裆吧,因为他俩不论做什么事都合拍的如出一辙,例如这笑,三分轻蔑,三分恣意,三分不在乎,还有一分心照不宣。  况且,这两兄弟一直坐在一张床上。  先时二者还有一定的距离,就如普通兄弟一般,可自阿宕走后,这两位的间隙不知不觉间竟然变小了。  此时这般看去,竟似相互依偎的模状。  想起方才那交相呼应的笑,和食堂内方皮摸他屁股,难不成这一屋子的人都有那种癖好吗?  “对了,你今年多少岁了?”李康依旧噙笑看子椿。  子椿又开始捉摸不透他此刻的表情,要是普通笑容还好,可那样那样的,子椿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今年十三了。”子椿还是笑的跟个能发出光的太阳似的,一点也不显露出恶心神态。  说时,吴风忍不住大笑:“哥哥我十三岁的时候也不像你这般瘦弱啊,你这是怎么长的个,哈哈哈,不知道毛长齐了没,哈哈哈。”  呃……这么直接……  子椿一阵脸红,想起旭三也这么说过他,他当时是给顶回去了,可此时仔细琢磨这个问题,他又能怎么办,村里长大的,家里又穷,自然比不得你们城里人咯。  但子椿还是绷着胭红的脸叙回:“我本是乡下人,家里穷,阿爹不得不把我卖出去,后来黎府的余大夫人收留了我,对我特别好,我这才有机会和各位哥哥一起读书的。”  两兄弟这才明白,都点点头,李康道:“噢,原来刚刚送你来的那妇人是黎府的啊,难怪偏偏叫皮哥同荃维换床位呢!”转而他又问“那你和荃维关系处的可好?”  “在府里我很少见过二少爷,谈不上处的好不好。”  “也是,他常在学馆,你自然是同他少有相处的。不过呢,他和我们几兄弟可是结有梁子的。”李康说到这,眉心凝滞了一下。  “是何原因?”子椿关问,面上一副好生担忧的模样。  “你过来,过来哥哥给你讲。”  李康忽然动指,招呼子椿过来,语音也极为轻柔。  子椿愣了一下,总觉得他像一个人。  可是像谁呢?像谁呢?  哦!对了!  像青楼老鸨,他从前路过青楼的时候,站在牌匾下的女人好似就像他这样招呼的。  只是李康与老鸨不同,他的招呼更有点让人觉着雄雌不分,是带了几分妩媚,但又不大准确。  若用妩媚来形容执敬那是绝顶贴切的。  可李康和他不一样。  执敬喜欢胭脂粉,宽袍大袖,而李康却正经模样,穿着青灰色学服,五官也算是俊俏。  单只一点就是眉心太近了,他眉毛本就浓厚墨黑,因为间距太近,显得眼眶深陷,看上去就觉得有一种腻歪的风月气息。  而吴风恰恰相反,眉毛长得太淡了,下颌骨也不分明,身材倒是顶好,但只限放在女眷中算是上等,可他一个男儿,就觉得有几分纤瘦了。  此刻听见李康招呼他过去,子椿也指不定他会干什么。  想着不能闹僵关系。  还是一步推着一步的走到他前。  吴风轻瞥了子椿一眼,然后轻唤:“站那么远干嘛,走近一点。”  子椿忽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气息正萦绕周围。  “哥哥们有什么便说吧,我听得见。”  子椿依旧笑如春分,与榻上两人的萎靡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叫你近点你便近点。”李康忽喝,但也只是轻微带过。  子椿人小,肯定是不敢跟他们对着来的,于是走到他们床榻跟前。  吴风紧而间伸出手,轻抚在子椿脸上。  子椿本来是往后躲了一下,可吴风脸色立马变了,子椿觉着斗不过他俩,事急从权就又俯近了来。  子椿可从没被一个男人这么摸过,于是身体开始颤抖。  “真是的,还十三岁呢,都没我这个十六岁的白嫩,一点也不好看。”  李康接过道:“虽然不比你白,但是模子倒是同那些浊泥不一样,这么可爱又这么新鲜的你见过吗?”  嗯????  呃呃……打住打住,子椿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呢,他又不是屠夫手下猪肉,需要什么白什么新鲜,他们两个大男人摸着一个即将长大的男人的脸,这样真不会难为情吗?  下一刻,子椿还是往后躲了一步。  很是尴尬的看着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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