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一起吃过晚饭才各自回了家,顾瑶蹑手蹑脚的进了家门。    “站住,”坐在客厅里的顾云冷着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瑶低着头走到了顾云面前,垂着眼看着地板,“跟同学一起吃了个饭。”    “你是对我今天没去给你开家长会有意见?”顾云皱着眉厉声问。    “没,”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女人的声音骤然提高了一个度,“学会和我示威了是吧。”    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在这个家,再不济温乔也是他爸亲生的,有什么事我也得先可着她来。”    心中的愤怒让顾云口不择言,自己在温家的处境远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继女的冷言相待,自小不太亲近的女儿又如此不懂事,使得她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垂着头站在一旁的顾瑶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外至内都凉透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听别人从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又训了一回儿顾云才放她上楼,顾瑶始终低头不语,一路小跑至房间,反手锁了门,屋里一片漆黑。夜已经黑了,只有微弱的月光隔着窗照进了房里,就像此时的顾瑶一样,在茫茫黑暗中没有依托。她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心里不禁想起远在南方小镇的婆婆,想起婆婆小时侯对她的宠爱,以前时常拉着她的小手说阿瑶要好好努力,长大了以后要成为婆婆的依靠,有时她要干些家务,婆婆都心疼的落泪,说阿瑶不该吃这些苦。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应景的哭两声,抬手抹了抹脸,什么都没有,自嘲的笑了笑,可能对母亲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就像对她的感情,已经从满心期盼到漠然接受,积攒够了失望才会放弃,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压倒骆驼的绝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过了好久顾瑶才收拾好了情绪,开了灯,定了定神,在书桌前呆坐了好一会儿。    晚些时候,房间的门被人轻轻的敲了几下,顾瑶装睡不应声,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脚步远去的声音。  门外的顾云觉得自己今晚的话说的有点重了,冷静过话也有些后悔,但是对于多年不见并不亲近的女儿她也不知如何相处。    彼时傍晚,陆肖回了军区大院,一进门,就看见几个老头围在客厅下棋。    “陆首长,我回来了,”男孩换了鞋在门口敬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客厅茶几旁围坐着几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被逗的哈哈大笑。    “老陆啊,阿肖还挺有样的啊。”    “那是,也不看看他爷爷是谁。”坐在棋盘旁边一身家居服的老头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之色。    陆肖和爷爷的几个老友打了招呼就坐在沙发上看他们下棋,热热闹闹了好一会儿,几个老伙伴才意犹未尽的散了伙。    “爷爷,我奶奶呢。”陆肖一边收拾棋盘一边抬头问。    “哼!”老头瞪了瞪眼,“你奶奶最近迷上了跳舞,天天和一群老太太去门口广场跳舞,这么大岁数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说完,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一脸的不满。    “您不也是天天在家下棋嘛,还不许我奶奶有点活动了,”陆肖扯了下嘴角,愈发觉得爷爷上了年纪之后就像老小孩了。    爷孙俩一边在客厅喝茶,一边开着电视闲聊。    “爷爷,您当年怎么追上我奶奶的。”    少年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当年那风姿,姑娘都排着队,追什么追,”    “呵呵,您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陆肖捻了一颗茶几上的花生,微微抿着唇角,整张脸都写着不信二字。    陆老尴尬的咳了咳,“当年我受伤入院,正好你奶奶是照顾我的护士,之后我就四处派人打听你奶奶的喜好,那时候你奶奶可不像现在这样没规矩,腼腆的不得了,后来有人回话说你奶奶当时喜欢浪漫的文化人。”    陆老喝了口水,接着说,“我当时哪管的了她们这些文邹邹的事啊,想着实在不行就先娶到手再说吧,后来老李给我说现在民主时代不兴强娶,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说让我给你奶奶写情书,说什么大作家沈从文追他老婆的时候就天天写信。”    “那您写了?”陆肖扬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我哪会写那个啊,当时就把任务派给老李了,谁让他出的主意呢。”    “那您后来没露馅?”    陆肖知道自己爷爷早年领兵打仗,文化程度不高,实在是糙人一个,跟文学男青年压根不搭边。    “山人自有妙计,”陆老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说,“写了几封信之后你奶奶才同意见面,老李怕我露馅,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初次见面的时候在衬衫胸口的口袋别支钢笔,你奶奶当时就点头同意了。”    陆肖暗想看来谈恋爱这事还是李爷爷主意多啊,改天得好好上门请教一番。    一老一少的笑声从客厅传到门外,直到陆肖的奶奶回了家,才把这一老一少哄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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