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头?十三头什么?南焉惊恐,身边好像有什么重重落下来,一个少年人“嗯嗯”的呻-吟几声,好像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有人道:“慢点!别弄坏了‘货’的成色。”    有人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下,道:“还是‘这一头’看上去最值钱,其他那些,看上去就是劣等货。”    头?他是人啊,居然把人算做“头”?南焉忍不住惊恐的浑身发抖,有人道:“搜搜他身上还有什么,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一双手从南焉肩膀摸到腰,抽出他的短刀:“他身上还有刀!这肯定不是一个平民。”    有人道:“这刀真不错!不过这造型……真奇怪,从没见过这种造型的刀,不像这个大陆的东西……”有人道:“是海外的吧?他是不是一个游民,跟咱们一样?”有人笑道:“他身上连一道刀伤都没有,怎么可能吃咱们这口饭的?”其他人觉得也是,都笑起来。    一个道:“别想那么复杂,这搞不好就是一个剑贩子。”有人打趣:“是剑贩还是贩剑?”先一个调侃他:“贩剑的怎么会是他呢!当然是你啦!”大家笑了一阵,又有人道:“这个(旁边的少年)身上有针线,哼,这是一个裁缝的儿子。”有人道:“快点快点,像平常那样——”有人往他们身上压了什么东西,还挺沉,散发着带着酒气和腐烂食物的酸臭,又湿又粘,好像还在往下流汤,南焉都快给熏晕了。    有骡的叫声,接着马鞭声响、马蹄声响、车轮声响,南焉身体微微振动,好像是骡车向前行驶。    他隐隐听到有人问:“车上是什么?”赶马车的人道:“回军大人,是酒糟、泔水,大人要看看吗?”    难怪这么臭!南焉想出声,想挣扎,他希望军人能发现自己在车上,可军人只是道:“辛苦你们了,走吧。”马车便又开始缓缓移动。    刚开始四周全是人声,还有音乐声,渐渐人声渐远,只剩下马车不断向前行驶的声音。    南焉害怕极了,这是要把他带到哪儿去?他可是王子啊!他可……    他心突然一沉。    ——正因为他是王子,他们才想要他的人头,不是吗!    南焉身体不能克制的微微发抖,可是身上压着的东西太重,味道又臭,他根本动弹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数下,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袖刀。袖刀还在,没有被收走。大概那群人搜到他的短刀便大意了,以为他身上没有更多武器。    他想起格蕾芙说过袖刀收好,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救命。或许,这就是关键的时刻。    ——格蕾芙……她在哪儿,她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绑走了,她有没有为自己担心,她会不会来救自己?    ——她会来的!南焉用力咽口唾沫。她一定会来的!在那之前,他要努力保护自己……还有这些南月人,想办法不让他们被杀!他能做到,一定能!他悄悄挪动袖子,将袖刀尖露一点点,搭在手腕绳索上缓缓割磨。    慢慢的手腕上绑缚一松,一条绳子断了。南焉又惊又喜,试试活动手腕,却还是动不了。看来只割一条不够,他继续割更多。    他闻到浓烈的臭气渐渐夹杂着玉米花香,有青蛙叫声和流水声,似乎有磨坊外水车吱吱响声,接着是车轮压过玉米杆嘎嘎声,大概他们已经到了玉米地里。不知又走出多远,他听到四周有夜鸟咕咕的叫声,有人在不远处喊:“怎么这么慢?”    赶车人骂道:“麻蛋的,嫌慢,明天你来干这份臭活。”几人先是卸掉南焉他们身上压着的脏臭袋子,又来拉南焉。南焉忙收好袖刀。他手腕上的绳子已经割的差不多了,脚腕也割断了两根,他害怕的并紧腿免得被人发现。    有人提起他和其他人扔到一起,气喘吁吁的道:“加上这个,一共十三头。”震的他大腿、肩膀和脑袋一阵疼痛。    一个浑厚而阴冷的声音道:“血统纯正的‘红羊’越来越少了,唉,不知道这一批货里有没有纯血‘羊’?”这是蛇佬的声音!    “红羊”?竟然把他们看成“羊”?南焉身体又开始阵阵发抖。    有人道:“这一批要怎么处理?”    蛇佬道:“南月那边不要‘活羊’,而且这么大批的‘活羊’也很难运出边境。——还是像以前一样,砍掉头,用生石灰包住,装在南瓜里运出去吧。”    ——什么?    南焉和旁边的南月少年一起激动的挣扎,头上便挨了两记鞭子:“乱动什么?嫌死的太慢吗?”  蛇佬无视他们的挣扎,就像他们真的只是一群羊,平淡道:“千万别再像前天晚上把羊放跑了!就算只是尸体,也会引起军方注意,生意就不好做了。”    他们一个个跌跌撞撞被拉到一片被踩平的玉米地里,周围少年不断“嗯嗯”挣扎哭泣,有人尿了裤子。他们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谁也想不到,只因为自己是南月人这个身份,就莫名其妙的招来被人绑架砍头的命运。    有人“呸呸”往手心吐唾沫,道:“唉,真希望这一批羊能卖出好价钱。”    不要!不要!南焉从已经割的半断的绳索中挣脱,手胡乱扯下眼睛和嘴上的布条,大声道:“不要杀他们!”接着跳了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被绑缚,腿早就供血不足,一阵阵酸麻,使不上力气又再次倒下,仍是叫道:“不要杀他们!我……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一个头上戴厚沿帽、短夹克的人拿着屠刀正准备砍第一个南月少年的人头,刀都举起来了,听到他这边叫喊都不由自主转头望向他,一脸愕然。    一个身高足有七英尺、身如铁塔、赤着上身、皮肤上纹了数条五颜六色的花蛇、满头红色卷发的壮汉也转头望向他,冷哧一声:“说什么屁话。”这就是蛇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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