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芙冲路边人挥手示意。有些女人和孩子把家里的瓜果、鲜花、面包和美丽的布料一股脑都往车上堆,格蕾芙不好推拒,只得一一收下,和他们握手。小驴车被围的水泄不通,佩格罗和众警卫不断拨开人群,驴车才能前进。 众人见佩格罗发际边插着朵花都一呆,暗地里猜测这又是什么新花样,难道是王城的一种新的流行? 从镇口到镇长府这么一小段路走了将近一小时,南焉都快睡着了。但刚进镇长府,之前在蛇佬酒馆密室里赌钱的几个贵族又都跑来谒见。格蕾芙烦的不行,这都几点了,全都拒绝。有个胖子差点哭了,说对国主大人一直很崇拜,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求见一面,佩格罗只得出面挡驾,说国主大人奔波一天,实在疲惫。想拜会的送名片上来,明天有空自会传召,众贵族才一一不舍离开。 镇长知道了格蕾芙身边这个不起眼的南月少年是南国仅存的王子,吓了一跳,忙也准备了一整套沐浴设置为他接风洗尘,又翻箱倒柜找能拿得出手的礼品。他的女儿当然也没睡,一直跟在旁边,看父亲又要浪费钱财,眼睛里几乎要喷火。 格蕾芙叫住镇长,把那盒珍珠拿出来,道:“家里没什么底子,就别整天打肿脸充胖子了。东方古国有句话叫‘韬光养晦’,我送给你。有时候稍微把姿态放低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镇长有些不知所措,格蕾芙拍拍他肩膀道:“我知道你有这份心也就够了。毕竟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就别学着他们浪了。你好好想想怎么把镇子治理好,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好官,就算没辜负了祖上的名头。”把盒子递上前。 镇长手微抖要去接,格蕾芙收手道:“不是给你的。——玛丽!” 玛丽一怔,格蕾芙把盒子递给她,道:“替你父亲好好保管。”玛丽急忙接过,格蕾芙道:“看着点你父亲,没用的花销能省就省。”拍拍她肩膀。玛丽连连点头,看着格蕾芙的目光又自责又感动,嗫嚅道:“国……国主大人,我……玛丽之前对您无礼,非常抱歉,都是玛丽没有教养,国主大人……” 格蕾芙靠近她耳畔,轻轻道:“我能问个失礼的问题吗,你丈夫为什么那么胖?” 玛丽脸一红,忙道:“他、他原本不是这样的……您别看他胖,其实他人很好,懂的很多,只是在人前很害羞,不爱说话……他脾气也好,他很宠我,他……” 格蕾芙轻笑,抬手打住她的话头。原来他们并非不相爱,真是人不可貌相。 南焉这一趟被折腾的够呛,累的半死,身上又是伤又是血,一碰水疼的差点又晕过去。按之前的安排他和格蕾芙住在一起,进了房间格蕾芙把旁人支开,亲自给他伤口上药。 南焉突然道:“我旁边那个男孩也受伤了,被鞭子抽的满脸是血。” 格蕾芙怔了一下,一边给他手臂缠上纱布一边道:“神殿有神职人员帮助他们,放心吧。” 南焉难过:“身体上的伤是好的很快,可心里的又要怎么办?他们活的这样没有安全感……如果他们是你们的居民就好了,至少国家和平……” 站在一边的佩格罗轻轻叹息,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回忆。他深情的望向格蕾芙。 十岁以上的臣民都记得,他们国家曾经面临怎样的绝境、他们曾生活在怎样暗无天日的世界,而格蕾芙是怎样力挽狂澜,以不屈不挠的意志带领他们不断抗争、浴血奋战,才慢慢将破败的城垣恢复为现在这样子。所以格蕾芙和她的军队威望非常高,甚至被称为“女战神”、“诸神眷顾之女”和“太阳女王”,称她麾下直属部队为“常胜之军”或“辉夜军团”。——不过周边一些国家和一些老旧贵族并不认同就是了。 (格蕾芙本人也很不满意:“战神就战神呗,干嘛非要加个‘女’?这算性别歧视你造吗?”) 格蕾芙淡漠道:“任何国家都会有灾难,坏时候总会过去。” 南焉踌躇半晌,格蕾芙帮他穿上衬衫、系上扣子,他道:“我要……复国。” 格蕾芙一呆,这他不是前天在河边就已经说过的么,怎么现在又提一遍。 南焉难过道:“我之前只想着怎么报仇,然而现在才明白,我的想法太肤浅了……” 他抬起头:“我不但要为被屠戮的亲人们报仇而战,也同时要为我的国家、为我的人民而战。——我要让我的子民可以大大方方走在街上,而不必担心突然之间被人绑去,无依无靠的死在冰冷的监牢里……我要让我的子民可以以说出‘我是南月人’而自豪,而不必整日战战兢兢、东躲西藏。我要推翻这个暴君,还我国家臣民以和平!” 格蕾芙和佩格罗露出赞赏笑容。格蕾芙拍拍他肩膀,笑道:“南焉,你现在是一个合格的王子了。” 南焉不解,擦去泪水:“难道我以前……不是王子?” 佩格罗沉声道:“您是王子,但不是合格的王子。直到现在,您才真正具备了可以统治国家的素质。” 南焉沉吟许久,才道:“不是因为身份、姓氏或血统……而是因为……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格蕾芙和佩格罗笑着互相望一眼,南焉又喃喃道:“难怪您总拿着欧古斯特的书对我说,我什么也不懂……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欧古斯特受人尊敬、千古留名,不是因为他出生高贵、是个王子,而是因为他深奥的学问、他在术法和草药学领域里达到的成就。”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墙壁望向远方:“并不是因为他姓‘南’才荣耀,而是‘南’这个姓氏因他而荣耀。” 格蕾芙有点不适应:“你突然这么鸡汤——让我怎么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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