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等到病完全痊愈，苏曦玥就闲不住了，今日一大早就起身给母亲请过安，就带着小桃来到了厨房。　　生病的这几天她是日思夜想，想着怎么才能改变她们家的命运，却怎么都没有好办法。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前世之事告诉父亲，术业有专攻，提前知道那么多的事，她们家绝对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偏偏这唯一的倚仗，她却不能把它宣之于口。　　苏曦玥到如今都心有余悸，她那天晚上想要等白天娘亲来探望的时候透露一些重生之事，试探一下娘是否能够接受。毕竟重生之事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她虽然对父母对于自己的宠爱很有信心，在这件事上面也不得不有些踌躇。　　于是晚上自己在床上思考语句想着怎么说能被娘亲接受，不会让娘亲太过惊吓，这样想嘴上不免就不自主的低估了几句，偏偏就是这随意嘀咕的几句，让她惊愕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痛欲裂，明明没有伤口出现，但是全身却都好像撕扯一样的疼痛让她蜷缩在床上，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在被人拉扯出体外。　　为了缓解疼痛，她的手指紧紧捏着床单，她想要呼救，想要喊人，但是就像干涸的鱼，嘴巴张张合合就是没有声音发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硬要说话就会觉得像是有刀片在喉间，到最后她只能用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她想要昏过去好躲避这样的剧痛，意识却那么清晰，她当时都绝望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意识的清晰却让她明白自己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那么爹娘怎么办？！兄长怎么办？苏家怎么办？！她回到了年少时，不是为了这样窝囊的死去，而是为了改变未来！　　好在这样的酷刑并不是没有时限的，苏曦玥凭着那一口气倔强的挺了过来。　　却也彻底绝了她想要透露前世之事的心思。　　最后她只能想，既然她不懂朝堂之事，帮不了父亲做事，也帮不了太子上位，太子注定会倒台，那么就趁现在，劝说父亲转投二皇子，辅佐二皇子上位，那么有从龙之功，苏家不止不会有事，说不定还会更近一步！　　有了目标，有了计划，苏曦玥顿时放松了下来，她从前就没多少心思，被爹娘还有兄长保护的太好，有时候在外人看来还有些娇纵没有脑子。就算苏家倒了，她成了许博远的妾，被后院的女人好好“教导”了一番，脑子还是没有多灵活。　　所以这几天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而现在，苏曦玥要做的就是去试探她的爹爹苏国公苏山寅，就算一下子不能改变爹爹的想法，但起码开个头，只要日后她不懈努力，凭着爹爹对她的宠爱，应该会改变立场的吧？　　一路来到厨房，苏曦玥直接走了进去。　　厨房的下人恭敬地打招呼。“二小姐早。”　　苏曦玥点点头算是回应。　　众人都有些奇怪，二小姐讨厌油烟，可从来没进过这厨房，怎么今天来了。　　一个厨房管事的婆子上询问：“二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曦玥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事，我只不过是想亲自下厨为父亲做些粥品。”　　“是，奴婢明白了。”管事婆子自以为得令，转头吩咐：“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听大小姐命令”　　然后讨好的对苏曦玥说：“大小姐有什么要求都对她们说，她们的厨艺都是不错的，一定能帮大小姐把粥做得漂漂亮亮，让大小姐在老爷面前好好尽尽孝心！”　　这算什么尽孝心？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虽然大多数夫人小姐们下厨都是这样子做的，但是她却不想这样子，爹爹养她到这么大，好吃好喝的供着，虽然前世是因为憋屈的自己捣鼓吃的，才练就得厨艺，但怎么说也要让爹爹尝尝她的手艺。　　所以苏曦玥摇摇头，指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婆子，“不用了。留一个给我生火就行，其他人自去忙你们的事吧。”　　这是真的要亲自下厨？管事婆子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确实为难，还有些不以为然，她在这正镇国公府干了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说过二小姐会厨艺，就看大小姐这双手，葱白如玉，十指不沾阳春水，端过最重的东西怕就是碗筷了，哪里是能干活的？多半是心血来潮，待会拿刀切菜，要是待会搞砸了，或是不小心切到手，到时候肯定是她们这些下人吃挂落...　　管事婆子纠结的问道：“真的不用奴婢们帮忙？”　　苏曦玥点点头，然后转头：“小桃，来帮我打下手。”　　小桃本来跟着来厨房还有点疑惑，听了这段话却是明白了，赶紧阻止。面上满是不赞同。　　“小姐您身子金贵，怎么能真的亲自动手？就在一边吩咐着就行了，老爷会明白小姐的孝心的。”　　这可和她以为的亲自下厨完全不一样。小姐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她哪里真会下厨啊！　　本来就有些为难的管事婆子赶紧应和，“是啊是啊”　　“哎呀，你们只管听我的就是了。”　　“可...小姐...”　　小桃的话直接被苏曦玥打断。“反正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亲自下厨。你们不要再说了！”　　苏曦玥微微瞪着杏眼，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顿时反驳的两人就不敢在劝了。　　厨房一时安静了下来。　　苏曦玥满意了，果然，她以前就是耳根子软，脾性也软，别人多劝几句，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从，在下人们间没多少威信，要是像原来那样企图讲道理还不知道要多久，而像这样一发火，不就全都没声了，不过还是没有娘亲厉害，在府里说一不二，哪里会有下人反驳。　　苏曦玥想着，自己果然还有很多要学。她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树立威信才好办事。　　小桃有些踌躇的走过去，看着正在挑选食材的苏曦玥有些为难，她算是作为玩伴被夫人□□好送来和苏曦玥一起长大的，这样以后苏曦玥嫁人，她也是要跟过去的，成为苏曦玥的心腹，为苏曦玥做事。　　这样的小桃，虽然女工不错，端茶送水，捏肩捶背样样不错，但却从没有下过厨，这样的她对比经历过在许府遭过罪的苏曦玥才真的算是十指未沾阳春水。　　这样的她也自然不觉得苏曦玥会厨艺，跟在挑选食材的苏曦玥后面慢腾腾的走，因为刚才苏曦玥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在劝。一心只想着等到苏曦玥搞砸了，她要怎么安慰。　　结果在看见苏曦玥动作起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在厨房干活的下人也是偷偷惊讶。　　只见苏曦玥右手持刀，可能是力气小，有些吃力，但是还是顺畅的把菜切好了，完全没有初次做菜的生疏。　　而在看到成品的时候，众人更是不禁瞪大了双眼，眼前的香蕈鸡丝粥，白汽袅袅，喷香扑鼻，虽说比不上正经酒楼的菜色，但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一直偷偷观察了全程的厨房下人们，暗暗称奇，被吩咐的那个婆子就只管烧火，而那个贴身丫鬟压根不懂厨艺，帮忙洗个菜都磕磕绊绊的，可以说这一碗粥全是大小姐一个人做的，真是没想到，他们大小姐一直被娇宠着，琴棋书画没什么出彩，女工也是差强人意，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只是从没听说过大小姐下过厨啊？难道是天赋使然？　　不过国公府的千金在厨艺上有天赋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吧？　　不像欣雅小姐，琴棋书画样样都不错，人还温柔体贴。最体恤她们下人，不像二小姐想一出是一出，只可惜欣雅小姐是个庶女。　　苏曦玥做好粥，指挥着小桃把粥装进盅里，再装进了食盒，又添了几个苏国公喜欢的小菜，满意的一笑，这才带着提着食盒的小桃走出了厨房。　　苏曦玥脚步毫不迟疑的沿着一个方向走去，以她对父亲的了解，马上就是用早膳的时间了，父亲这几天都是愁眉不展的，今天又没在娘亲那看见父亲，他肯定又要在书房用早膳，所以去那里找准没错。　　走在路上，苏曦玥难得轻松，细细的看着每一寸景色，眼底带着珍惜。　　国公府是前朝留下的宅邸，原本属于前朝的一个王爷，不过在开国之后被□□赐给了当时苏曦玥的高祖父。　　堂堂一国王爷的府邸自然是不错的，到了现在，这宅邸的历史怕是有几百年了，处处留有着岁月的痕迹。　　便是地上的青石板都不知在这多久了，苏曦玥想到从前，王府中的姑娘，可能娇贵，可能温婉，也是像她这般走在这小路上，苏曦玥心里就有些怅然。　　前世她家倒了，这宅邸就被封了，不过也就封了几天，就被拆了封条，新皇提拔母族，直接就把宅邸赐给了一位韩大人。苏曦玥当时就心想，怕是在新皇想着要整治她们苏家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宅邸的归处了。　　走过石板小路，苏曦玥沿着抄手游廊一直往前走，初春的阳光穿过镂空雕花的花窗，投射在游廊的地上行成一个个明亮的光斑。　　苏曦玥看着身边一个个路过的支撑游廊的柱子，朱漆让这些柱子在阳光下闪着光，仔细看却能看见一些时间的划痕。　　就这么一直走，就来到了垂花门，穿过它，就能到前院，那里有父亲的书房，此时她的父亲必定在那里办公，那正是苏曦玥此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