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花茂娘无奈的道,松开了手。    “不过你为什么不带着那个人去,我看你那天拿出来那块玉佩,成色可是上等的,而且上面刻的东西看着也挺威武的,你不如直接带着他去,去找那太守大人,让他儿子交出琴不就得了。”花茂娘认真的道。    魏南珠一想到纪无生,就想到了那天的事情,她就保持不了镇定。心里纠缠一翻,她最后也只憋了一句:“算了。”    花茂娘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黑斗篷,道:“你披上这个出去吧,别都会误以为是我的。”    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斗篷,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魏南珠道:“花茂娘,你还是给我去找件道袍穿吧,我穿成这样出去,不太合适。”    “道袍没有,不过那些小厮穿的衣服我倒是多得是,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给你拿件新的。”花茂娘道。    当初那太守长公子看见自己时自己穿的是道袍,想他也应该是以为自己是个男人,所以只要抓住了这一点,自己就应该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魏南珠对着花茂娘点了点头。    穿上了花茂娘拿来的衣服,魏南珠把头发拆了按照以前的道士头梳好,披上黑斗篷就出了楼。    穿过了一条街,魏南珠特意避开熟人走,然后买了一匹马就向复意别苑赶了去。    想找到太守家的别苑不难,魏南珠只不过打听了两个人便知道了确切的位置,只不过却不想这别苑比太守府还远,除了吃饭睡觉的时辰,她还赶了整整二十四个时辰。    复意别苑门前,魏南珠敲响了门。    一个老翁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魏南珠,道:“少年,我们这里不缺人,你再去别人家看看。”    看来是把自己当找活计的人了。魏南珠笑笑,好脾气解释道:“我是来拿琴的。”    老翁闻言一顿,转而笑了笑,拉开门道:“快进来,公子他等你很久了。”    魏南珠礼貌的笑笑,牵着马进了院。    “那马交给我把,我帮您牵去后院,您就顺着这条小路走就能见到我们家少爷了。”老翁开口道,伸手指了路。    魏南珠把手上的绳子交给老人,顺着他指的路走过去。    脑中里浮现了无数种想法,什么暗藏埋伏啊,什么杀人取血啊,魏南珠想了很多,但这一路上她却走的很平静,平静的让她有点失望。    路的尽头是一个凉亭,凉亭边上挂着薄纱,若隐若现的,魏南珠看见了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应该就是那位长公子。    “大冷天的还在凉亭里装高雅,真是有钱撑的。”魏南珠心中暗道,面上却保持着笑容,大步走了过去。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那人转过身来,几步出了薄纱,露出了真面目。    白的透亮,这是魏南珠对他的第一印象,至于长相,也算是中上等,比不过纪无生。    “我来取琴。”魏南珠直言。    长公子不接她的话,却是道:“那日见兄台蒙着面纱,就觉得兄台那一双眼睛格外好看,今日一见全貌,倒是惊为天人,只可惜兄台你是个男人,如若不然,当真是要让人见之思之。”    琴没到手,该客套还是要客套,魏南珠当即回道:“长公子谬赞,在下只不过一介草夫,比不上公子。”    “兄台你怎会是一介草夫,听那日的琴便可以听得出来,你可不是凡人。”长公子道,末了便笑了。    再客套下去,魏南珠真是要烦死了。    装不下去,魏南珠放了话道:“长公子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吧,别在这绕弯子,我受不了。”    “琴便在其中,兄台过来拿便是。”长公子道,让开了身。    魏南珠心中起了警惕,环顾了一下四周,直到确定了是没什么异样,她才走上前去。    穿过薄纱,亭子里的桌上摆着一把琴。    魏南珠走近了去看,见果真是之命,打心底里笑了出来。    把琴装进琴袋里,魏南珠把系在了身上。    “就这么背着琴走了,也不和我道一声谢吗?”长公子走了进来。    拿了人家的琴,还折腾人家一趟,竟然厚着脸皮还要道谢,魏南珠真是语塞了,可谁让人家是太守大人的儿子呢。她也只好勉强的开口道:“多谢长公子!”    “你这道谢也太没有诚意了。”长公子不满意的道。    气氛突然折转,魏南珠算是明白自己是真傻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道谢?”魏南珠道,把系着琴的绳子又勒紧了几分,防备的看着他,随时都有出手的准备。    “陪我去见一个人,给她弹一曲。”长公子道,并没有过分的为难她。    弹一曲倒是不碍事,但若是要走魏南珠就有点不情愿。    “她在哪?路途远不远,要是远的话,就恕我不能从命了。”魏南珠道,挑明了话。    “不远,”长公子道:“就在这里的内院。”    “金屋藏娇?”魏南珠有口无心的问。    长公子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是我娘。”    长公子的娘,那不就太守正妻?可是太守正妻不是两年前就病逝了吗?怎么会活着。    魏南珠看着长公子,不禁怀疑起了他的身份。    长公子憋不住笑:“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什么花心人,要是有和我情投意合的姑娘,我早娶了她了。”    避重就轻,这话回的还真是巧妙,但魏南珠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去,便又问:“那你娘是怎么回事?”    “原本是疯了,但是近日来突然好了,说想听我父亲再弹一次琴,可我知道,父亲根本不愿意来见她,所以才走遍了这边地,去找一个琴艺好的,可是却一直没个结果,直到那天我路过那烟春楼,我听见了你的琴,我算是真的寻到了人。不过可惜的是,你自打跑出那楼,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让人寻也不见,我这才迫不得已的把琴带了回来。”长公子慢悠悠的道,提起她疯了的娘,也是一脸习以为常的平静。    “太守大人会弹琴?”魏南珠诧异。    长公子点点头,道:“是啊,他会弹琴,而且当年还是天下有名的琴师,只不过听我娘说,自打天隋琴断了一根琴弦,被先太后带进了皇陵后,他便再也没弹过琴,而是隐姓埋名带着我们来这当了太守。”    魏南珠听完长公子话,差点惊掉了下巴,想怪不得为什么自己师父能调来那些兵,原来太守竟然就是天隋琴的主人,自己师父曾经的师兄。    不禁抚了一下额头虚有的汗,魏南珠为难的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太守大人,毕竟我是比不过他的琴艺的。”    “我也想,可是他是不会来见我娘的。”长公子落寞的道。    这次魏南珠可不敢问了,万一再问出个惊天大秘密,她可受不起。    “因为当年就是我娘剪断了天隋的琴弦。”长公子不问自道。    心中发出了惊天的呐喊,魏南珠心痛的不得了。    拍了拍胸口,魏南珠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快别说了,赶紧去带我弹琴吧,我怕我再听下去也要疯了……”    长公子对于她的反应,一点也奇怪,只淡淡的道了一句:“跟我来吧。”    路上,魏南珠忍不住的开口:“长公子,等会见了夫人,我该说些什么?”    长公子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她:“什么也不用说,弹琴便好,要是她能把你当成我父亲,就更好了。”    “那你要不要再给我弄一身衣服什么的,我现在这样,估计就算隔层布,夫人她也能认出来吧?”魏南珠担忧问。    “不用了。”长公子道:“就算是你穿着乞丐的衣服她也认不出来的,因为她早就瞎了。”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出口就是错,魏南珠尴尬的别过头,彻底不想再在这位长公子面前说话了。    跟着长公子进了内院,魏南珠见到了太守夫人,虽已色衰,但不但看出她曾经是个美人。    太守夫人穿着一身深蓝色衣衫,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人来接她。    长公子指引魏南珠到桌旁,随后便站在了她的身边,目光正好对着太守夫人。    魏南珠小心的拿下琴袋,平稳的将琴放到了桌上,紧接着便坐到了凳子上。    指尖触碰到琴弦,一曲最擅长的永相思从琴弦之间缓缓流出,听的人喜悦,听的人伤心。    听音一半,太守夫人早已是泪流满面。    长公子见此,不禁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忍着没上前去。    琴音临近末尾,太守夫人忽然抬起了手,开口道:“停了罢。”    魏南珠将目光投向长公子,在请示着到底该不该停。    长公子微微颔首,不忍多言。    手一停,魏南珠收回手,看向了太守夫人。    太守夫人用手帕拭去了泪水,温柔的笑了笑道:“多谢这位朋友还肯来骗骗我,让我圆了临死前的心愿。”    “母亲…”长公子不禁唤道,声音里含了太多的酸楚。    “我与他相识几十载,听他的琴声不下数万遍,今日这琴音虽好,可于我听来总归差了几分独一无二的情。”太守夫人道,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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