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玄学）

除夕这日，天还未亮，外面的爆竹声就已此起彼伏。今日冯府中的人早早都起了，在天空泛起鱼肚白时，舅父就带着几个小辈贴对联换门神，祈求新的一年诸事顺遂，邪祟勿侵。　　　　冯府所在的地方虽算不得什么繁华地段，但贵在离各方府衙不算远，左右邻居大都是在朝为官的同僚。　　　　几人在外面贴对联，就有邻居在旁搭话，嘴中说的是过年的客套，眼睛却时不时的偷瞄这一旁的叶舒窈。　　　　无论各府上的老爷那日是否上朝，但都知道这冯府的表小姐，是皇上下旨赐婚的准王妃。　　　　别说别的，这几家谁没见过闲王三天两头的往这冯府跑，每次来都能在这府中坐上小半天。看各家的夫人小姐，眼中的羡慕和嫉妒都快藏不住了。　　　　这面夫人小姐们正想着，那面李湛就又来了冯府，因着今日是除夕，李湛这次来冯府带的礼物都是用箱子抬进去的，看的众夫人小姐皆暗自咂舌，不得不叹这冯建林真是好命。　　　　而冯建林可没自己好命的自觉，即使一家人待李湛都如准女婿一般，可这冯大人偏偏每次都要行礼见过，所以往日李湛来，也都挑他当值的时候。　　　　李湛忙让他无需多礼，就走去了身穿大红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小袄的叶舒窈一旁，这衣服还是他命绣娘照着京中时下流行的样子做的，今日见了，果然衬她的肤色和身段。　　　　李湛凑在叶舒窈耳边小声的说：“今儿我媳妇真好看。”　　　　叶舒窈也早习惯他媳妇媳妇的叫，既然管不了，她索性就当个称谓，也没往心里去。不过今日她心情格外好，就回说：“这不还是爷的眼光好吗，媳妇和衣裳都挑最漂亮的。”　　　　李湛没想到她会这样回自己，一时间楞在那儿也不知道说什么。　　　　今儿天着实算不得暖和，加上外面那些夫人小姐因嫉妒而灼热的目光，叶舒窈如何看不出来，所以她并不想在外面多待，便拉着李湛进去了。　　　　几人进了正堂，一家人也都在，今日都起的早，早饭也摆的早些。　　　　进屋时，祖母已坐在主位，没想到李湛今日会来，还来的这么早，老太太就要起身去迎。　　　　李湛忙上前扶住，说着：“阿湛见过外祖母，今儿除夕，阿湛也给外祖母拜年了，祝外祖母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其实这些日子老太太已经习惯这个尊贵孙女婿的亲和，这让她更觉得叶舒窈是寻到了一份好姻缘，天家之人，能做到这般，着实不易。　　　　即使刻板如冯建林，也看得出李湛的用心，别说别的，就说着除夕这日他能过来，实属难得。　　　　今日过年，连冯建林也比以往放开了些，一家围着桌子，吃了顿和睦的早饭。别说别的府上羡慕嫉妒，连他冯建林也觉得如梦如幻的，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能和王爷坐在一桌上吃饭闲话家常了。　　　　害怕自己妹子和妹夫这个年过不好，在他看出李湛的用心后，也给叶重夫妇去了信，话从他口中说出，也让那边的两人放心了不少，这个年也能不像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的难受。　　　　早饭后，李湛让张礼等人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一呈上，别的不说，就送老太太的南海白玉如意就珍贵的不行，从未见过如此昂贵物件的老太太起初怎么都不肯收。　　　　叶舒窈见外租母是很喜欢的，只碍于东西太昂贵，她不敢收，叶舒窈就上前劝说：“外祖母，这是阿湛的心意，如果不收，不是浪费了他的心思吗。你放心，外孙女嫁过去，一定好好做他的王妃，方不辜负阿湛的用心。”　　　　叶舒窈这话也不全是假的，虽两人的婚姻是协议，但这些日李湛做的她都看在眼里。此时的叶舒窈还只当李湛是喜男风，却也在心中合计过，待日后嫁入王府，定要好好帮着李湛，打理王府自不必说，能帮他分担的也尽量分担。　　　　听叶舒窈说不辜负自己用心，李湛觉得心中一暖，知道她是在哄外祖母，可他就当这是真话，日子还长久，他有的是功夫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李湛也在一旁说：“是啊外祖母，我这东西也寻了好久，才找到三个，皇祖母一个，我的外租母一个，您这一个，刚好。您说您要是不收，阿湛全当您是不喜欢了。”　　　　老太太这哪敢啊，听说这如意皇太后和皇后母亲那都有一个，她只觉得这东西待自己死后带到土中，也够在路上风光了，以后在下面见到老头子，也有称道一二的事儿。　　　　虽心中觉得太过贵重，最后还是收下。　　　　吃完饭，李湛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见天色已经大亮，便同张礼去了宫中。　　　　李湛知叶舒窈对外祖母的感情，所以这些日子过来，他也不急着带叶舒窈出去逛，只陪着两人说话。　　　　老太太也是越来越习惯李湛的随和，遂也拉着他说这说那，就连叶舒窈小时候那些趣事儿，只要她知道的，她都一个不落的说了。　　　　其实即使小时候，老太太也并未见过叶舒窈太多次，这些事情都是韩氏来信说的。她还小心翻出这些年韩氏的信件，按着年份一封封都存的好好的，看的叶舒窈不禁湿了眼角。　　　　其实说起来，外祖母这几年过得并不开心，自打祖父去世后，外祖母的心就死了大半。叶舒窈上辈子期待李恂给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也是因着家中的传统。　　　　祖父待祖母极疼爱，即使上了年纪后，生活中还能透着些小甜蜜，这在大多的老夫老妻中是极难见到的。　　　　不仅如此，这云纵封建教条虽不严苛，但如不是入赘，孩子几乎都是随父姓的。可叶舒窈的母亲却是随了外祖母姓韩，只因外祖父说，孩子是两人的，怎能都随了自己，所以外祖母最疼爱的小女儿就随她姓韩。　　　　在外祖父年纪并不算大的时候去世，外祖母怎么都无法接受，即使母亲曾来京中陪了好一段时间，她都无法释怀。　　　　今年这个年节，老太太算是过得最开心的，外孙女不但又了好的归宿，以后也时常能见着。而且方才李湛来还带了两个重要的礼物，就是明年书院开学时，冯府的两个少爷可以去京中最好的静存学院入学。　　　　即使冯建林如何自持，这样的事儿也不能不让他开心，他两个儿子可是冯府的未来，能入那样的学院，他曾想都不敢想的。　　　　别说是他了，就连京中三品大元家的公子想入那处求学也是不容易的。　　　　京中谁不知道静存学院有最有才学的先生，也有这云纵书籍最丰富的藏书阁，虽不能说去那里就一定能状元及第，但至少在大多士子中也占尽了优势。　　　　待明年二人入学，这街坊邻居艳羡的眼光定是会再加上一层。　　　　过了除夕，到了各家走门拜访的时候，冯府要较往年不知热闹多少。平时只有几个同级别的礼部官员往来，今年倒好，就连礼部侍郎都借着看着老太太都由头来了冯府，真是让冯建林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因书信上说叶重初五入京，所以冯建林早早就说初五这日谢客，家中小妹和妹夫回来，无暇招待旁人。　　　　这时候过来巴结的，当然都是有眼色的，冯大人的小妹是谁，那可是未来闲王妃的亲娘，自然是不敢打搅，故这日的冯府倒是年后少有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