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进甘泉宫,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给自家母后和祖母行过礼后急急忙忙在姚夏的身边坐下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握住了她的手。
姚夏眉眼弯弯的许是妆容不浓,看上去比先前多了一丝温柔的母性光辉,见小两口十指紧握的模样王太后捂着嘴笑着打趣道:“瞧他们欢喜的样子,好了好了母后让他们两人单独说说话吧。”
太皇太后笑得满脸皱纹难得伸出手来让王太后搀扶着她走这在以往是薄皇后才能有的待遇,王太后受宠若惊,连忙扶住了太皇太后一道离去了。
刘彻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姚夏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倒比平时好看许多,带着一股少年意气的味道,姚夏眯着眼睛看他忽然说道:“昨天董儒进宫跟你说什么了?”
刘彻第一反应就是刚才的事情被皇后知道了他连忙说道:“董仲舒一向知礼并没有提过后宫之事,昨日只是同我讲了一些谏言。”
姚夏拉着刘彻的手,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轻声说道:“他的新儒学我也听过一二,能用一时,不能用一世,你要是铁了心和匈奴开战,过个十几二十年,这新儒家一定是要废的,百家学说都有自身之道,罢黜的时候,取些精华添进新儒学里,也不枉先贤苦心孤诣留下那些东西来。”
新登基不久,刘彻对于这些治国理念十分感兴趣,但平时只有近臣谏臣能够沟通,这些日子和姚夏胡天胡地许久,也没怎么谈起前朝来,如今听她说起,倒有些新鲜,闻听此言,更是高兴。
“这点我也有想过,董仲舒说旁家学说亦有可用之处,但追本溯源也能在儒学中找到,糅杂于一处为君王用才是天地至理,如今百姓安居,若要兴兵,需先告知他们征战的道理,百家学说中有许多都不合时宜,想来想去,也只有法家和儒家最为合用,但前朝以酷法而亡,儒学通教化,若是所有人都明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又怎么会有起义造反的人呢?”
姚夏想了想,说道:“法家不能废,但需一层儒的外衣,可是如此?”
刘彻哈哈大笑,“从前没见你这么聪慧,一定是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法为天子之剑,法以约束万民,儒为教化之本,儒家若盛,儒便是人之纲常,处世之道,万世如此,天下可定,但现在我跟董卿家只是有一些设想,还没定论,千事万事都得等到亲政之后。”
说到这里,他有些低落了起来,祖母把持朝政,外戚手握兵权,真等到他亲政那一天,权力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吗?
姚夏拍了拍他的手,“昨天的韩非子,还没给我讲完呢。”
刘彻回过神来,失笑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些为君的道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
“我不喜欢,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跟我讲,肚子里的孩子是能听见的,你要让它听一听。”姚夏说着,对刘彻眨了眨眼睛,又问道:“如果是个公主,也要教她一些道理,以后才不会被驸马欺负。”
本朝的公主和皇子一样有封地,不过皇子一般在外治理封地,公主却会留在长安,大部分的驸马在朝中都有要职,没有职务的常常会选择住到公主的封地里,且妾室成群。
刘彻对这个倒没有什么看法,驸马纳妾随他去,公主身份尊贵,养几个男宠也在情理之中,倘若他有了女儿,没挑中合心意的驸马,给她多找几个男宠并没有什么,然而他忽然想到,陈阿娇没嫁给他之前,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然后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坊间流传的金屋藏娇是杜撰的,他小时候虽然聪明,但着实没有到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能说出那样情话的程度,陈阿娇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全靠她一张嘴说,他倒是能信,但他是真真切切地见过她对着长相出众的南宫侯流过口水的!
刘彻猛然站起身,去镜子前照了照,他来得及,只去了头冠,身上的冕服还在,量身定制的冕服黑红相间,纹饰端重,把他衬得十分英武,刘彻抿了抿唇,眉头微压,使得自己看上去少了几分少年轻薄,多了一些严肃威仪,想那南宫侯只有一张脸能看,哪有他这般浑然天成的天子之气?
想着,刘彻就满意了,保持着抿唇压眉的严肃表情坐了回去,姚夏奇怪地看向他,刘彻压着声音说道:“日后咱们要是生了女儿,一定不能嫁给南宫侯那样的人。”
姚夏问道:“南宫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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