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装

出了状元楼门口几步后，还听得到背后酒楼里的高谈阔论，江小池因为酒气而微红的脸，被清风拂面，突然感觉混混涨涨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　　“姑娘！姑娘！”店里小二追了出来，“姑娘请稍等一下。”　　　　两人回头，看着刚刚的那一位青姐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个小二，手里抱着一小坛子酒，酒坛子虽然小，但是却让江小池瞪大了眼。　　“姑娘，这是我刚刚差人好不容易找到的酒，是姑娘生辰当年的女儿红。”　　“啊，谢谢你。”江小池转身冲过去抱住青姐，然后有些害羞的笑。　　青姐想要搭手摸摸她的头，又觉得有些不妥，看着这姑娘确实可爱，自己这坛酒也没有白送。　　　　江小池抱着酒坛，凑近闻了一下，一派天真地问，“好香啊，我可以尝一下吗？”因为青姐说要送女儿红，刚刚在店里就点的是状元红，现在可馋死江小池了，都快急得跳脚。　　青姐拉着她的手安慰她，“既然已经拿到酒了，我看也不用急。”刻意的看一眼谢灵，“我猜啊，这酒很快就能够开坛了。”　　江小池被她这么一引导，也跟着她看了一眼谢灵，然后就听到后面这句，顿时把脸别过来，整张脸都染得通红，“青姐，你不要拿我开玩笑。”　　“这怎么是玩笑呢。”忍不住帮小池理了理鬓角发丝，“我与姑娘真是十分投缘，可惜今日店里事务太多，没能和姑娘多聊聊。”　　“嗯，我和姐姐也是谈得来，若是有机会，我再来找姐姐。”　　江小池跟着谢灵几天，也是学会了这些敷衍之词，总之，一个没什么效力的约定就这么定下。江小池得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酒，把刚刚记下来的什么文人名人，一下子就抛在了脑后，几乎一字不曾记得。　　　　等目送青姐回到了酒楼，江小池看向谢灵，发现他仍是一脸坦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听到、看到，眼底溢出的温柔依旧，在天街柳巷中，更加让人迷醉。柳絮翻飞扑窗沿，月字明亮照心间。　　江小池抱着酒坛宝贝了一会儿，才问道谢灵，“你家里有女儿红吗？”　　“家里没有这种习俗，而且我家中除我外，只有一名兄长，他早已成亲，我又没有姊妹，自然也不需要准备。”　　“你兄长已经成亲，那你呢？”　　谢灵望着天，月色和树影进入他的瞳中，显得清澈如泉，“人生路漫漫，不知前途何处，只剩下心中常戚戚，成家之事，还未曾想过。”　　江小池很想说些什么，可以看着眼前的背影，谢灵的那并不算宽阔的肩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银光，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最后，她还是把话吞回去了，什么都没有说，装作四处看风景。“我们明日还来吗？”　　　　“酒香入梦，花落关情。姑娘，品够了酒香，明日可愿与我一同去画舫，听琴声婉转，看伊人青丝挽起，红酥手弹奏山河夜里？”没有直接说来或不来，但是答案却是给出了。　　江小池想着也好，本来溜出来，就是想着要去画舫的。“好啊，明日去画舫看美人。”　　　　谢灵回头笑，江小池抱着她的酒瞪回去，“怎么，你看得美人我就看不得？”　　“小姐自然是看得，只是怕画舫里的姑娘比不过小姐你。”　　江小池别过脸，几个大步超过了他，这叫什么，狗改不了……不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才安分了一日，就又给变了回去，可以江小池心中却不禁欢呼雀跃，谢灵还是一年前那个谢灵，那是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　　　　穿过万家灯火，走过青石小阶。石桥流水，远笛悠悠，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嘴里淡淡哼着歌轻吟浅唱，薄雾笼纱，宁静心安。　　　　第二日一早，没有酂红玉让自己提心吊胆，也没有舟车劳顿后的疲惫不堪，江小池自是倍加兴奋，所以早早就起来锻炼，几日都没有做晨课总是有些心虚。　　跑出了客栈，绕到了楼背后的小巷子，正好是客房窗户下面，拿起自己那条红色的长绫开始锻炼。从客栈商队跑回来，其他东西没带，唯独这一直挂在身上的长绫一直带着，小小出了点汗后，觉得差不多了，就抬起头，对着上面说，“把你的剑借来一用。”　　不一会，一把剑被扔了下来，直直插在地上，江小池把它拔起来，果然是好剑，用指腹轻擦一下剑身，剑上的寒光凌冽，若是一弹，清脆的声音定让所有爱剑人士不禁叫绝，谢灵武功方面其他不怎么样，装备配得是真心不错。　　练过了剑后上楼，谢灵已经穿戴整齐，守在了她门口，把剑往他怀里一扔，然后走进去，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那我就不打扰小姐洗漱了。”说完退了出去，戴上了门。　　江小池小白眼一翻，知道他这是又进入了角色中。蹦回自己的床边，看了看床头放着的小坛子，不过就三四个拳头大，可是江小池却宝贝得很，昨晚回来的路上谢灵嘲笑，说这点酒，别说宴请宾客了，就连新郎都灌不醉，江小池怒视，我让他醉他就得醉。谢灵赶紧低头，小姐你说什么都对。　　　　早饭依旧是稀粥，无他，谢灵喜欢，江小池看了一眼实在是看不下去，要了几份点心，本来还要要肉的，就听见谢灵幽幽地念叨，昨晚晚饭，三两银子，因为小姐非要吃炒肉。　　“好了，我不吃肉了，今天我会节约的。”　　谢灵这才点头。他没有说，他之所以突然变得节约是因为他昨日当了一回散财童子。　　　　“江大小姐？”就在两人在那斗嘴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几个人向他们靠近。　　两个人赶紧回头看，糟了，正是昨日来的那些人，江小池偷偷瞥一眼谢灵，只见他也皱着眉，便自己笑了笑，“三位兄台好！”　　“江大小姐访友如何？”那几人对江小池也不怀疑，直接就这么问了。　　江小池这才想起来，谢灵之前忽悠这些人是说她来扬州访友的，便接着他们的话继续瞎编，“是啊，过来看我的好朋友，今日还约好要去玩玩。”　　谢灵这时候也终于是回过神来，对那些人说，“我家小姐昨日只来得及与朋友匆匆一见，今日才要进城里去，不知几位兄弟来这边客栈是有什么事吗？”　　“唉，也没什么事，就我们寨主有些东西让我们过来问问。”　　“这么说来，诸位兄弟们也忙，这么早就需要赶过来，欸，你们用过早饭了吗？”　　他这么一说，这三人还真有点饿，摸摸肚子，叹息一声，谢灵立刻会意，连忙起身让座，招呼几位坐下，然后让小二加菜加肉。　　江小池惊到了，刚刚，她说要吃肉，他说啥来着？　　　　谢灵不愧是谢灵，那一张巧嘴，立刻把几个小土匪哄得是心花怒放，甚至是快忘记了要干的正事，待要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谢灵他们一定要去红莲寨上走一遭。　　谢灵笑了眼睛都快看不见，十分诚心地应下了。“有机会的话小弟一定要去红莲寨拜访拜访，提上一壶酒，和几位兄弟好好聚上一聚。”　　“唉，咱也啥都别说了，就等小兄弟过来，我们一定好酒好菜，招待你一番。”　　“那就这么说定了！”　　　　谢灵与那些人依依不舍，甚至送出了三个店铺外，这才回来，看着江小池一脸审问的目光。不消她开口，主动说，“咳咳，刚刚那顿饭钱，算我私人的。”　　“算了吧，好像你小姐我多小气似的，你现在是我的人，花点钱算什么。”虽然不是自己的钱。　　谢灵连忙称是，然后坐下给江小池分析，这红莲寨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之后他们的行动必会受限，而且看起来这客栈还和红莲寨之间有一定的关系，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去城里住住，游玩一番，再看后续情况如何。问江小池意见，江小池能有什么意见，这全程她就想做甩手掌柜，装作勉为其难的点了个头。谢灵得到她的恩赐，就一溜烟的跑到楼上去收拾东西了。　　　　两个人再次进城，这回谢灵直接把江小池拉到了一家布庄。这扬州城里的布庄还不一样，大了很多，江小池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有些花了眼，不过比起花了眼，她更想知道的是，谢灵为什么要带她来。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今早在客栈见到钱了所以要出来潇洒潇洒吧。”　　“错了小姐，是我昨晚梦到了佛祖，说是我们今天需此一行。”眼看江小池的眼睛开始瞪大，赶紧交代，“小姐，我们已经被红莲寨的人看到了，再留在这里也多有不便，不如，小姐也变变装？”　　江小池看着谢灵，他十分认真，可是谢灵现在的样貌，再想想他之前英俊潇洒的样子，江小池不禁捂住了脸，头摇得更筛糠一样，她可不要变丑。　　谢灵没管她愿不愿意，就往她身上比划。　　　　江小池赶紧拉住他的手，一脸的委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