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漠漠,一弯钩月冰冷高悬,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荒漠,此刻静寂无声,朦朦胧胧的月纱,笼罩在鲜血遍布的尸首上、残破的盔甲上、折断的长戟上......    用不了多久,只等一场大风刮过,吹得黄沙漫天飞扬,就会将这残酷血腥一幕长埋地底。    一黑衣人找到死不瞑目的可怒波使臣,将他怀里紧紧护着的通牒和文书拿出来,微微弯唇:“原来在这里呀。”    ————  虽然卫连城正妃之位未定,但历来皇子有了妃妾之后,就得搬离皇宫,入主王府。    卫连城的府邸从三年前就开始建造,一直到今年五月才完工,皇帝和贵妃对他都格外大方,整个王府动用五千多名匠人,精心打造了三年,耗资极大,才建成这一座美轮美奂、奢华至极的王府。    理所当然,卫连城“不学无术、平庸无能”的名头上,又加上了“穷奢极欲”四字。    十月,皇帝下旨,命卫连城祭拜宗庙后,从皇宫迁到王府,又令尚仪局着手准备迎纳两位勤王侧妃之事。    按例纳侧妃不比迎娶正妃,只需摆几日酒宴告知众人便罢了,但这两位侧妃非比寻常,她们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家的嫡女,即便是惯例,也会因时因势而作变通,皇帝也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特赐两人正妃级的待遇。    这下,不管是容家还是阮家都满意了。    卫连城带着一干太监宫女,大摇大摆地在王府里转悠:“那个,对!就是那个!什么小破花瓶,给本王爷换一个更大的!”    小福子一看:“哎呦,爷,您别看这花瓶小,这可是靖王朝时期的御窑呢,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卫连城皱眉沉思,狐疑道:“是吗?那就不换了,给本王再送几个来,隔三差五换着摆!”    小福子嘴角一抽:“是,王爷!”    卫连城又转悠到另一边:“还有那个,对,就是它,给本王拿过来......”    明玉默然地站在一边,这芳菲苑哪怕是一景一物都珍贵无比,殿下尤不满意,一副要把最珍贵的宝贝都摆在这里的架势,看来是对即将纳进来的侧妃极为重视了......    她越想越难过,眼眶一红,朝着卫连城的方向哼了一声:“殿下,奴婢还有事,便先退下了。”说完爷不等卫连城回应,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卫连城一脸懵:“她咋了?”    如果卫连城知道明玉是因为这芳菲苑吃醋,也许会更懵,她进门压根没看上面的匾额好吗?鬼知道这是什么院。    反正不管是什么院,以后都是她的院!    这皇帝老爹如此坑她,明明是他派人干的好事,“穷奢极欲”的名头竟然落在她卫连城的头上,既然黑锅都被迫背下来了,她不能白被坑啊!    她要想方设法从皇帝的小私库里多掏点宝贝出来,肉痛死他!    小福子看着明玉跑出去的背影,有些不满:“殿下,明玉仗着您宽和,越来越不守本分了,竟开始对您使小性子起来。”    “女孩子嘛,有点小性子没事儿。”卫连城不在意道。    小福子内心咆哮:爷,您再这样下去后院会装不下人的!    卫连城东摸摸西看看:“这博古架上的东西也太少了吧?被人看见本王府里如此穷酸,本王还要不要面子?父皇还要不要面子?大雍皇室还要不要面子?”    众宫女太监面面相觑:勤王殿下您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大瞎话?这架子上明明都摆满了珍品,非常奢华贵气逼人了好吗?    卫连城可不管那么多,她接着继续吩咐小太监给她登记还想要的东西。    小福子内心继续崩溃:爷,您再这样下去陛下要发怒了!    “启禀王爷,湛世子和陆小公子求见,现在正在花厅候着您呢。”    一小太监匆匆而来禀道,因为知道他们与殿下关系颇好,不敢怠慢了那两位爷。    卫连城挑挑眉,虽说搬到王府接下来就得应付众多贵女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这王府好歹她是老大,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于是盛京纨绔三人小天团又坐到了老地方——天玉楼的天一阁,那掌柜恭恭敬敬地把四人迎进门,得了勤王的令就出门去了,刚刚把包间的门一关,掌柜顿时老泪纵横,这四位小祖宗一来,都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    他琢磨着要不要把包间的的古董字画都换成仿造的!    而卫连城三人也开始在包间利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    “所以说,殿下是想让我帮你把那些宝贝处理了?”湛然靠在椅子上,收敛起平时吊儿郎当的神色,坐直了身体微微颦眉,“殿下最近缺银子花?”    卫连城抿口茶:“那到不是,总归我有用,到时候你就先帮我把银子保存好。”    皇帝对她这样慷慨,是算准了东西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手里,所以他也乐得大方,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存放而已。    卫连城准备把府里那些华而不实的宝贝们都换成银子,那些东西不管如何价值连城,在她这里也没用,不如换成银子,将来做点什么也方便。    湛然虽说看起来不着边际,但他交际广、路子野,门路众多,目前也就只有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她把那些宝贝换成银子了。    再说卫连城除了湛然和裴煜和陆觉他们,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了。    湛然:“殿下,这些东西都要登记造册,损失一件连碎片的去向都要记录,这偷运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卫连城早就想好了:“你手底下不是有很厉害的匠人吗?还说做仿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到时候本王想办法先用仿品充数!”    说起这个湛然差点呕出一口血!    上一次,湛然有意无意透露他十八岁生辰要到了,手底下有人为了讨好他,专门给他做了一幅被损坏的古字画的仿品,虽说是仿品,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且那副字画,还是几年前被卫连城涂鸦弄坏的,他最喜欢的颜大画家的杰作!    这事估计卫连城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他也没提,重点不是这个!    他有意无意强调了三次生辰的时间,结果卫连城还是给忘记了,独独把这个记下了?!    陆觉没发觉湛然那隐隐抓狂的表情,一脸茫然地坐在一边:“殿下,你喜欢银子的话,向皇帝陛下要不就行了?皇帝陛下这么疼你,一定会给你许多银子的,干嘛要把府里的东西拿出去卖掉啊,万一被人发现了,你这王爷当得多没面子?”    闻言卫连城扶额,这陆觉居然比她还傻白甜,也就幸亏忠勇侯和陆老夫人是真心对他好,她深深地嫉妒这种用权势和宠爱保护起来的天真!    “小觉子,就你这脑子能活到现在多亏了有个好爹!”    陆觉嘴巴一憋,不满道:“殿下能不能别叫我小觉子,这么难听!被别人听见了多没面子!”    卫连城:“?!”这是重点吗?说你笨才是重点好吧?    她决定不再试图强行跟上陆觉的脑回路。    湛然见卫连城吃瘪,不由喝口茶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虽说卫连城经常压榨基友,但她也不是没有良心的,毕竟这件事风险极大,就湛然这无利不起早的抠门精,恐怕不会不求回报。    “咳,倘若阿湛你替殿下办成此事,本殿下就……”卫连城有些肉痛,犹豫地竖起食指,瞄一眼湛然的神情:“一成?”    哪怕是一成利,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她可是准备掏空皇帝和贵妃三分之一小金库啊!    湛然微微挑起浓黑的长眉,摇摇头。    卫连城说一成也是为了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忍着心痛勉强道:“再给你半成,怎么样?”    湛然还是摇头,眉眼含笑:“这件事便是我湛然免费为殿下做了,分文不取!”    握草,这家伙居然不要银子?!这是假的湛然吧?    湛然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脸色微微发黑:“殿下放心,我湛然说到做到!”    看卫连城这样子,他也知道,现在的卫连城处境并不好,恐怕急需用银子了,虽说卫连城总是忘记他生辰,他也大度地不计较这些小事了,他湛然只是愿意帮他做这件事,不求回报而已。    卫连城更狐疑地看着他:“湛然,老实告诉本殿下,是不是你又闯祸了,想让本殿下给去镇国公那里给你顶锅?呵,本殿下可是有原则的人!不过......你倒是可以先说说看,是什么锅?”    湛然:“呵呵,殿下,那就一成半吧!”    枉费他一片苦心!    卫连城一看这神色,心中大呼:大事不好!    “别啊!阿湛,本殿下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碰!”话未说完,就从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湛然站起身,目光一暗:“隔壁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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