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缓缓地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忐忑，不敢说一句话，陆清莲更没心思去欣赏屋中的摆设——刘俊声事先嘱咐过她，不要多言，不要唱歌，进到舱中只管在外屋坐下弹曲。将军一定在里屋歇息，中间隔着竹帘，她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她！一曲弹毕，尽快离去。她摆好琴，轻轻拨动琴弦，一曲高山流水——这可以说是她弹得最拿手的一首乐曲。其实，她心中明了，娘亲没有□□过自己，尽管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很讨人喜欢，特别脸上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睛，但是她没有多少学问。李月秀等人一直都试图说服殷红秀，干脆还是让陆清莲做歌妓吧。她本身人长得就美，是做歌妓的好材料。至于才艺嘛，以后慢慢□□也就是了。她虽然单纯，但并不笨，学起来应该不难，还有就是对付男人的本事，只要入了行就不在话下。可是殷红秀死活都不答应——这似乎也真难以理解。一个生性温婉，心地善良，对任何人都特别好的殷红秀，唯独在这件事是绝对的固执，固执得简直判若两人。李月秀等人也无可奈何——她们都没有子女，不懂身为人母对子女天然的爱护之情——或许这就是母爱的伟大。　　很快地，一曲演奏完毕，陆清莲心中长长地吐了口气。她是第一次演奏，还好，她看不见自己的听众，否则能不能弹完都要另说。这样，她就可以按照之前刘俊声吩咐的，直接走了便是。于是，她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琴，然后就要离去。只是……刚一转身，她又停住了……她毕竟是在勾栏院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子。虽然娘亲不允许她随意接触男人，但她并不是聋子瞎子——勾栏院都是白天休息，夜晚营业。每天晚上，都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好不热闹……而这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尽管事先刘俊声已经说过，将军是在里面歇息，很可能已经睡着了，但是也太安静了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该不会里面根本没人？不知怎的，也许是一点好奇心，驱使她踮起脚尖，轻轻地，轻轻地走向那竹帘——然后，悄悄地，悄悄地掀起了竹帘……　　猛然间，她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锁住，甚至，她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喉咙逐渐碎裂的声音！几乎还没有感到恐惧时，她已经窒息了！就在她即将晕倒之际，猛然间，被锁住的喉咙又放开了，她激烈地咳嗽，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眼睛，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犀利的眼睛！　　“你是谁，想干嘛！”同样是犀利的声音，和那眼神真般配！她想回答，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是……我是陆，陆……我是，是来弹琴的……”此时的她，已经明显感到了恐惧，也逐渐清醒了……还好，只差一点，她就糊涂地报上了自己的真名——这是青楼女子的忌讳——尽管她不能算是真正的青楼女子。　　对方一直冷冷地盯着她——她美丽得令所有人都心动的，清澈的眼睛。她从没被人这样盯着看过，不禁颤抖起来。这时，刚才锁住喉咙的那只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纤弱的小手！惊诧之际，她已被拉到了一张桌子边上。惊魂未定，她甚至还没看清一切，那人便坐了下来，而她还是颤抖着，站立在一旁。　　“愣着做什么！”依旧是冰冷犀利的声音，陆清莲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哼，你不是做这个的吗？怎么，连倒酒都不会！”倒酒——哦，这时，她才匆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张圆桌，上面铺着锦缎桌布，好像跟天香阁里的摆设差不多，桌上摆着酒壶和酒杯。没办法，她只得哆哆嗦嗦地端起酒壶，哆哆嗦嗦地往酒杯里倒酒。看着她哆哆嗦嗦笨拙的样子，男人心中不禁轻蔑地冷笑——怎么找来这么个丫头……等到她哆哆嗦嗦将酒杯端过来，已经可以想象到后面将要发生什么！　　“你！”男人猛地站起身，酒洒了他一身。陆清莲吓傻了，手中的酒杯登时摔到地上。在思绪还无法理清状况时，她却下意识地试图用手去替他擦拭衣衫上的酒渍。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到他，就被那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攥住。“你是故意的吧！哼，你们这种□□，也就会这一套！”　　“我是……我不是……”听到“□□”这个词，令陆清莲极不舒服——她不是□□！有心澄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什么“是”又“不是”的？！男人皱了皱眉，坐下后顺势将她拉入怀中。她一下子跌坐到他的腿上，并靠在了他的胸膛——她惊叫起来！“啊，不要啊！”然而刚刚张口，樱唇就被死死咬住！她的脸被他钢针般的胡须刺痛着，泪珠儿扑簌簌地落下——恰好落到他的唇上。他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然后，竟露出了令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顿了顿，低沉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我叫……莺莺……”这是她能编出的唯一一个名字——莺莺，《莺莺传》中的“崔莺莺”。　　“莺莺……我记住了！”话音刚落，陆清莲便被他迅速抱到了床上，纱帐轻飘而下，室内霎时一片黑暗！“不要啊！”她低声而无助地反抗——但是，她的樱唇很快地被什么压住，于是她，窒息了……　　此时，几条黑影正在逐渐靠近，危险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