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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嘉才不吃这一套,仗着周围没人,利索地跟着往地上一跪:“阿措何等谨慎小心之人怎么会冒犯谢贵人龙胎?求姐姐放我进去与主子娘娘分说吧!”

春水何曾见过这样脸也不要了的宠妃?险些被沈令嘉那一跪折了十年的寿:“小主可千万别添乱了,施选侍的事自有两宫皇太后与皇后娘娘主持呢,小主这样贸贸然冲进去反倒容易坏了事到时候连自己也折进去了!”

沈令嘉脸一白这一回是真的跪在地上了:“阿措果然在里边?”

春水两眼瞪大恨不得扇自己二十个耳刮子怎么就被她诈出实话来了!

正僵持间身后一道女声响起:“春水姐姐请放妾们进去吧,妾身看见了一些要紧的东西,正要报与主子娘娘。”

沈令嘉回头看时,却是姜克柔。

她显然是换了衣裳才过来的,大宴上华丽的装束都被取下,只穿着样式简单的素面衣裙也不带侍女打眼一看不像个嫔妃,倒像个管事的姑姑。

春水亦看见了姜克柔。沈令嘉与施阿措情好那是六宫中人人都知道的施阿措落难沈令嘉来救也是理所应当。姜克柔却与施阿措并不很熟最起码没有熟到能为了一个罪妃赔上自己的地步想来是真有隐情要报与皇后。春水踌躇半晌开了身后厚重木门:“奴婢先去禀报皇后娘娘。”

沈令嘉自地上爬起来,伸颈望见那里面帷幔珠帐层层叠叠,并无人影,只能听见仿佛有人在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吵吵着定罪,心里不禁提了起来。

耳边姜克柔却十分沉得住气,呼吸一丝儿也不乱的,双手交握叠在小腹前,虽然妆扮朴素,亦十分有气度,看见沈令嘉神色萎靡跪在地上,便含着笑冲她指了指鬓角。

沈令嘉正自惭形秽不已,见她示意,连忙一摸鬓发,果然散乱了不少,便将鬓发整了一整,却放心得多了姜氏敢直冲来找皇后,可见她看见的事干系甚大看她脸色这样冷静,所见之事必定是铁板钉钉的证据最令沈令嘉喜悦的是,她看见了自己,却于温和守礼中仍带着些亲近之意,想来不会对阿措不利。

沈令嘉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姜克柔素来聪明,说不定真的能够替阿措脱罪!

正在这时,春水回来对着二人一行礼:“姜婧娥,沈采女,皇后娘娘请二位小主进去说话。”

沈令嘉心里略微一松,旋又提紧了,真正难啃的硬骨头在后头呢。

果然,三人穿过重重幔帐,看见谢贵人斜倚在贵妃榻上,脸色已经被冷汗浸得雪白,一层厚厚的脂粉浮在她美艳的面孔上。旁边是太医院的院正与贵人之母谢孺人、嫂谢大娘子,一个中年太医与两三个小药童在旁边侍候,脸色俱不太好看。

沈令嘉尚未张口请安,谢贵人已看见了她们三个,虚弱笑着颔首道:“我实在是起不来身了,婧娥、采女、女史安。”春水是有品级的女史,本姓周。

此地姜克柔位最尊,因此上前略一颔首道:“贵人腹内龙裔要紧,请暂安歇,我等且去拜见皇后娘娘。”

谢贵人还礼道:“如此,婧娥请去,今日失礼之处,我来日再赔罪。”也是一颔首。

春水便领着二妃嫔去了,临去前各自施了一礼。

越过帘幕无数,又是另一间暗室,春水开了门,却见满室烛火通明,臧皇后高高地坐在上首,底下董妃、董宜人、董孺人都跪在一边,施阿措跪在另一边,四人神色都不算好,衣裳头发却都还体面,沈令嘉真正放下了一半的心:看来臧娘娘还未动真火,施阿措尚有救。

她合上眼,旋又睁开,微微冷静了一下。

臧皇后略一抬眼,看见是这三人到了,命春水仍回去守门,这边厢却并不急着问姜婧娥的话,反是令诸人互相见礼。董家两位诰命神色倒还平静,董妃已急了,抬头道:“娘娘!罪人施氏在此,娘娘还在犹豫什么呢?”

臧皇后脸色一沉,还未说话,沈令嘉已经道:“主子娘娘公正严明,嫔妾们谁不信服?董娘娘也是诗礼大族出身,怎么竟质问起皇后娘娘来了?这也是妃子该说的话?何况施采女尚未被娘娘定罪,仍是内宫妃嫔,如何就称起罪人来了?”臧皇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董妃瞪了沈令嘉一眼,又慑于皇后威严,自座上爬下来与皇后行了个礼:“娘娘明鉴!施氏冲撞谢贵人,危害皇嗣,其心可诛!这样的大罪若还不严加惩戒,恐怕后宫中就再无半点规矩可言了!”

臧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冲撞皇爷的也不曾严加惩戒,冲撞一个贵人罢了,董妃怎么倒这样激动起来?”

董妃的脸色一时间青红交错,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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