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和刘景文在食堂出了糗,接到韩听韵电话的万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音听得韩听韵随时担心她下一秒会吹出个鼻涕泡。    “哈哈哈。”    “你别笑了。”想起当时那副场面,韩听韵难堪极了,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向大家咆哮一句那不是她。    “不行。”万妮笑了一会儿可算停了下来,“不行,鼻涕都流出来了。”几秒后应该是擦完了鼻涕,她才又问,“那后来呢,你答应刘景文没有?”    “答应了。”韩听韵叹气。    都把人喷了一身汤,她还能不答应?    想到要找郝枫要签名,她顿时愁得头脑发胀,抓了把刘海。挂了电话之后头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经过上次的告白,她和郝枫的关系彻底降至冰点,连发朋友圈都要特意去屏蔽他。    现在她怎么办?    内心抗拒主动联系郝枫,所以她只能选择其他方式。    现在笛帆和他在一个队里,难道她要拜托笛帆要一下签名?    笛帆会是什么反应她想象不到,但这件事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过去,说不定会像火星撞地球一般可怕。韩听韵没见过他发火,但俩人在一起后,早就洞悉了他的占有欲,甚至偶尔连她提到贝克汉姆都会突然不说话。    真不懂他和一个早就结了婚还生了四个娃的国外球星吃什么味!    犹豫半天,韩听韵还是点开了和郝枫的聊天框。    ……    这夜,国家男子足球队成员首次在训练基地合体。    球员站成两排拍掌互击,对视一眼算是互相认识。轮到笛帆时,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抬眼看他,莫名一笑,道:“郝枫。”    笛帆的表情看上去还算温和,缓缓点了下头:“笛帆。”    两人眸子都略带深意,不似敌人也不似初识的好奇,反而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形容为不爽更为贴切。    松开交握的手的霎那,郝枫笑了笑:“微博头像很好看。”    笛帆陡然眼神一变,而后扯了扯唇角。    国家传召的这些人,基本在平时的中超联赛里都曾彼此切磋过,甚至有过小摩擦,比如笛帆和罗章林就曾起过冲突,但对方却朝他开怀一笑,像是早就释怀了。    互相认识之后,教练说几句话,球员就散场了。    正式的训练要到明天才开始。    “去食堂看看。”边走动,季舒尔边把胳膊搭在笛帆肩上。    笛帆皱眉看他一眼,狠狠拍了他手掌一下。    季舒尔瞅他这模样,也不生气,反倒是乐了:“爱情的力量没能感化你?”    笛帆倒是笑着回头看他一眼,不过那笑容和冷笑没多少区别:“媳妇哄好了?”    顿了几秒,季舒尔大喊一句我操。    罗章林站在一边笑着看了眼笛帆,然后离开。他在别的队是出奇的脾气好,但笛帆被看得身体僵硬,全身紧张,敏感的神经倏然紧绷,开始胡思乱想。    他为什么笑着看自己一眼?    是不是他还在介怀那次在场上的冲突?    知道对方是出名的脾气好,他又特意低头看了眼自己,难道是衣服穿反了?还是头发有哪里翘了起来?    隐隐约约意识到这是停药后躁郁症复发的迹象,但笛帆还是还是难以冷静,绝望无力的感觉像一团乌烟瘴气的黑云,死死裹住了他。    他心不在焉地跟着季舒尔走进食堂,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找了个位置坐下。    “吃什么,爷请你。”季舒尔得意地掏出一站张卡,“今天刚在食堂冲好的钱!”    “随便。”笛帆出声,从嗓子眼里硬扯出两个字,声音像是被车轧过一样干哑无力。他皱眉,捂住自己的脖子。    季舒尔没发现他的异常,说了句“那我看着给你点了”,朝点餐窗口走过去。    他走后,笛帆双手撑住太阳穴。    这时,有两个人坐到了离他只有两桌的位置上。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像是朋友,交谈着什么。    男人梳着背头,打扮得利落,端着包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我不是退学了么,之后我和那姑娘一直没联系着,前几周才联系上。”    另外一个人笛帆也认识,是B队的中后卫,问道:“那你跟你那个系花妹妹还联系着呢吗?”    “早断了。”郝枫耸耸肩,“我对那种高冷女神早提不起兴趣了,还是可爱甜美一点的合我胃口。”    笛帆放在太阳穴的手猛然一收,慢慢抠紧。脑海里闪过上次在体育场的画面,韩听韵似乎是很喜欢这个B队的郝枫的。    “你也挺神奇。”中后卫笑了一声,“弃医从体啊。”    半晌,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难听的椅子擦地声,两人皱着眉头一同看去。    只见笛帆面无表情地看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    中后卫忍不住道:“这小子这么拽?”    “我去。”没一会儿,季舒尔跟护祖宗似的端着两碗面走过来,看见原先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别人,笛帆不知道上哪去了,脸登时黑如锅底,“又他娘玩失踪!”    把饭放到桌子上,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朝门外看过去,然后收回放在盘边的手,大步向外面走去。    之前有一回,也是在食堂,然后他就出去吐了。    他家小星星就成天撒谎说自己的病情有好转,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最近吵得很不愉快。    会不会笛帆其实也在撒谎?    季舒尔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笛帆去到了健身室。    此刻大家都在吃饭,这里空无一人,他打开灯,眯着眸子,在墙面巨大的镜子里看到面色有些发白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领口,缓缓脱下上衣丢到一边,走向沙袋。    咚得一声,健身房的门被推开,季舒尔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锐利。    “笛帆。”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的躁郁症真的好了吗?”    ……    晚上,韩听韵站在客厅拿着自己的两只拖鞋,一脸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最近真是衰神附体。    拖鞋上有不明黄色液体和刺鼻熏人的骚气,罪魁祸首团子却仿佛什么都不知情一样,在沙发上瞪着无辜的蓝眼睛看她。    韩听韵边给笛帆打电话边唉声叹气,最后把拖鞋放下,抱着团子进了浴室。    这是一通视频通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喂。”笛帆声音沉沉的,有些急,又有些喘。    把团子放进水池子里,韩听韵听见他的喘息声,愣了一下,连忙看向手机屏幕。    屏幕里一大片肉色。    男人流畅的下巴弧度,长直的脖子,突出来的精致好看两只锁骨,线条下行且超出屏幕的斜方肌,还有……    附着细密发亮的细汗的漂亮的上半身。    窄痩的腰和几块腹肌,以及优美的人鱼线。    韩听韵瞪眼看着,觉得鼻子发热,像是要流鼻血。    几乎是屏幕出现她正脸的瞬间,笛帆就迫不及待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你……”韩听韵脸红得能滴血了,“穿上衣服!”    笛帆什么也没说,顿了一下,脸在屏幕上消失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套了短袖,身上最原始的荷尔蒙收敛不少,白色短袖一穿,又变回那个温和中略带侵略感的笛帆。    韩听韵脸却又是一红,苦恼地拍了下额头。    怎么办,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不可描述的画面啊!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几秒后,韩听韵才出声问,“健身?一个人吗?”    笛帆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他坐在椅子上凝视她的脸,甚至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放到嘴边灌下,眼睛微垂着,直直看着手机屏幕。    被男朋友这么看,韩听韵当时是开心的,只不过她打开水龙头的动作倒是慢了很多,显得很不自然,耳垂也有些发红。    她要给团子洗爪子。小家伙往她拖鞋上撒尿,却笨得可爱,尿到了自己的后爪上。    韩听韵洗了一会儿,没听见笛帆开口说一句话,觉得他很奇怪。    他今天怎么了?    疑惑着,她不由重新看向被她靠在置物架上立起来的手机。    笛帆依旧在看她,但目光不似之前的样子,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    “你怎么了?”韩听韵终于忍不住了,她把水龙头关上,水声消失。    “嗯?”笛帆有些迟疑地出了声,深深看着她,轻声道,“没事。”    他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韩听韵也不逼他说,扭过头继续给团子清洗爪子。    小家伙没看见手机里的笛帆,但似乎它讨厌被水淋湿的感觉,瞬间折腾起来。    “好了好了。”韩听韵加快速度在它爪子上捏了一把,柔声安慰着。    笛帆看着屏幕里她微微低垂的脸、肉粉色的衬衫、白皙的胳膊、干净修长的手,眼神恍惚了一下。    心底叫嚣的人声忽然消失,仿佛有一偏水,像春雨一样的柔润,包裹住他的心。    “别被挠到。”下一秒,他倾身开口,握住手机,边说边将这赏心悦目的画面截下来。    韩听韵一听他语气变了,就知道他心情稍微好一些了,之后边举着吹风机边朝他眨眼:“笛帆,要不,周六我们不吃火锅,去游乐园吧。”    “游乐园?”    “是呀。”韩听韵点点头,温声道,“你要踢世界杯了,刚好去释放一下压力!”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到时候……”她笑容甜甜,下一秒却收住了笑,表情凶得像要咬人一样,“你刚才莫名其妙闹脾气不跟我说为什么,我很生气,然后特别想咬你。但我又咬不到你,所以只能靠别的途径发泄我的怒气了!”    笛帆怔了半晌,一句“抱歉”还没说出,硬生生被她之后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韩听韵:“你都不知道,坐过山车的时候有多适合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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