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阴凉,将午后的炎热阻挡在外,可沈如霜却觉得面上滚烫,不等赵然之将她轻放在榻上,就挣扎着从他怀里脱身了。

幼年之时并非没有被他抱在怀里过,可今时今日,早已非过往所能相提并论。

“如霜?”赵然之疑惑不解地望着她,双手不适应地缓缓垂下。

沈如霜面容窘迫,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径自躺回了床上,脑袋朝里,不去看他。

赵然之还想过来探探她的额头,却被她给拒绝了:“殿下,就这般擅闯女子闺阁,可是不妥?”

赵然之拧眉:“你我之间何来不妥?”

“殿下请回吧,免得被人说了闲话。”

他本想问谁会说闲话,可听她又称呼自己为“殿下”,那道无影的屏障再次在两人之间拉了开来。

没有听到他的动静了,以为他已经离去,沈如霜悄悄别过脑袋,见他正呆呆地注视着自己,赶紧又将脑袋歪回去了。

“你是在躲我?”赵然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语气仍是他一贯的温柔,却也平添了几分失落,“还是讨厌我?”

沈如霜回过头,淡然一笑:“你我如亲兄妹,哪有妹妹讨厌和躲着哥哥的?”

赵然之怔住,但面上却是淡定自若,他点了点头,道:“你好生修养,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说罢转身离去。

沐秋正请了大夫过来,刚入小院便与世子殿下撞了个满怀,她连忙后退两步对他行了个礼,赵然之只是道了声“免礼”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沈府,留她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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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茶行已经有半个月,徐琰早已适应了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由于茶行里人手足够,所以茶农们采摘的鲜叶都能在白昼加工完成,入夜后,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立夏之后,雨水渐多,晴三雨二的日子很常见,每逢下雨的时候,大家伙没事可干,都会好好休息,弥补这些日子的劳累。

今天的雨下得很大,徐琰闲来无事,就去了城里。颍州的茶楼并不罕见,而且每一家的生意都格外兴隆,冬来暑往,客人不绝如缕。

沈家茶行出产的都是名茶,譬如碧螺春、庐山云雾和信阳毛尖等,他原以为这些具有地方代表性的茶叶只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出产,没想到一座龟山就能搞定。

根据茶行里的前辈和师傅的介绍,每种茶的成本都在十五文到二十文之间游走,经过精加工和选茶,最后的茶饼放入商行的货架时,每斤可卖至一百文。

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最关键的是,一百文每斤的茶叶对于颍州人的消费水平来说,是个非常亲民的价格了,而且茶叶和丝绸最受上流社会之人的喜爱,无论是已用或是充礼送人,都是必不可少的。

原来,不管是史书上记载的大宋王朝,还是这个架空的大宋王朝,人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街道上的雨水几乎汇成了河,来往之人的裤腿或裙角都已被溅起的水花给打湿了,有的人甚至挽起裤腿赤脚行走。

烟雨成路,凉风轻拂,却不曾掩盖这繁华盛世的荣耀。

徐琰独自在雨中前行了许久,最终在一家名为“久茗雅致”的茶楼前停下了脚步,这家茶楼正门两侧各有一名手捧茶壶的铜雕男童笑脸做迎客状,入了店内,顿时就有小二来接客,无论来者是锦衣华裳,亦或是粗布麻衣,都能得到最真挚的服务。

茶楼大堂左侧是一面梨花木罩蜀绣屏风,屏风前摆有一张老楠木根雕刻而成的茶桌,正中央有个喷水的小人儿,底座是块昆仑百花玉雕,经小人儿口中的热水喷涿,本是莹白的玉雕可在瞬间开出多种颜色,仿若百花绽放。

徐琰被这家茶楼的精心设计给镇住了,小二哥见他面露讶异之色,只是淡淡一笑,旋即轻唤了他一声“客官”,有意引他去楼上。

徐琰的衣着极简,又无随从侍奉左右,一双布鞋早已湿透,入店之时还留了几个脚印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然而掌柜和小二却混不计较,这倒令他倍感意外。

这家茶楼的名字十分独特,从外形来看就是一家贵宾级的高档茶楼,徐琰本来只想进来了解一下茶叶的价格,却被小二一路引诱上楼了。

如此盛情,他实在是拒绝不了。

可是一摸兜里的钱,他便开始犯难。

“客官,小店有今年新产的茶,无论是铁观音、云雾茶、毛尖、龙井、六安瓜片,还是祁门红茶、武夷岩茶、毛峰、碧螺春、君山银针,皆可为您现泡。”小二把他安排在了一张临窗的桌前坐定,说相声似的把十大名茶给报了个遍,不管他消不消费得起,服务态度从未怠慢过。

话音刚落,楼梯口就有两名身着青色褙子的少女手捧茶盘冒了头,正款步往这边走来。

徐琰很尴尬地冲小二笑了笑,他很想问他,贵店招待客人的时候都不咨询对方的经济收入的吗?

两名少女将茶盘放好,里面规规整整地摆放着十种茶饼,相应的茶饼旁都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盘,其中放入了茶叶,很直观地就能让客人根据自己的喜好做出选择。

茶饼的包装正是由上等油纸裁制,防潮防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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