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中秋终于是到来了。一早，我就让小秋给我化了个淡妆，又梳了个简单的坠马髻。身着淡红色的长裙，虽简单却不怠慢。却并非我有意韬光养晦，只是我深知在花团锦簇的贵妇中，如此方可显出出水芙蓉的清逸脱俗——虽然我决心不出风头，不引人注目，却也要顾及李家的颜面。更为了自己那颗虽不好胜，却自尊的心，因为我知道，今天这场晚宴上，无论我怎样低调，必定还是会有“精彩”的节目等着我。　　随着李府的众位女眷进了皇宫，我虽想多看看这皇宫——也就是我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北京城的故宫那样富丽堂皇，却也不得不忍住了。唉，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暂且先装一回淑女吧。　　晚宴设在大兴宫内。我镇静地坐在我家夫君身侧，仍旧是一幅气定神闲，温柔婉约的模样。想想看，本人从小到大，经历了中考、高考、托福、GRE，等等等等诸般考试，又参加过演讲、辩论、戏剧等多项比赛，还有什么阵仗没见过啊！那心理素质早就练得顶刮刮了。　　等了好一阵，才等到皇上皇后，皇子公主们的相继出现。我偷偷向台上望去，只见那暴君杨广虽然年龄已大，倒可看出年轻时是个美男子。而他身旁的萧皇后，更是位风情万种的美丽贵妇。我生平见到的美女虽多，和这萧皇后一比，那些美人可全都成丑八怪了。可惜，哦不对，幸好她的闺女并没有遗传下这份惊人的美貌来。　　那位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刁蛮公主也在高台上坐着。今日她穿了件淡金色的长袍，满身具是名贵的珠宝，更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而那珠光宝气，却让我感到一种暴发户的俗气。她自一出现，眼光就没离开我身边那位，她钟情已久的表哥，除了偶而扫我一眼，眼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毒之色。我装作没看到似的，冲她莞尔一笑。　　皇帝一番俗气的开场白之后，晚宴正式开始。吃的东西可全是我尝也没尝过的山珍海味。虽然明知晚宴后好戏就要开场，我心下还是满开心的——虽然不好意思吃得太多，可也不舍得吃得太少。　　晚宴过后，自然又是一番歌舞升平。我正纳闷怎么南平公主居然也不找我麻烦，却听见她向杨广笑道：“父皇，今日难得大家都在这里，咱们来玩个游戏如何？”那皇帝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南平又有什么鬼点子了？说出来大家伙高兴高兴。”我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南平公主很快说出了她的创意——无非是我以前在幼儿园常玩的击鼓传花，传到谁谁就得做一首诗。看来那公主始终不服气我，不对，是长孙婉韵这“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啊。亦或是她那天回去后细细思忖，或是盘问那告密的侍女，始终怀疑我是假冒的长孙婉韵。之所以知道那首《春游曲》，不过是从长孙无忌或其他侍女那里听来的罢了。　　传花开始…….没想到我幼儿园毕业了以后再次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啊……真是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未曾想，第一次居然没传给我，被一个什么文官拿到了。也是啊，若是一开始花就落到我手上，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吧。　　那文官做了一首俗不可耐的歌功颂德的诗。等再次传到别人手中，那些人也都极尽阿谀，不是歌颂这大好江山，就是歌颂皇上英明盖世。我晕，难道一会我也得这样？　　终于，花最终还是落到了我手中。我早有准备地盈盈站起：“贱妾长孙氏叩见皇上皇后，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萧皇后看了我一眼，笑道：“原来这就是李家老二的新媳妇啊。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呢。”我一幅受宠若惊状：“娘娘过奖了。婉韵不过庸脂俗粉，哪及得上娘娘的绝代风华。”我这话倒是真心的，萧皇后的美貌的确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二表嫂不必太谦了，谁不知道二表嫂的才名与美貌一样著名呢。”那公主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过，既然二表嫂如此推崇母后的风采，却不如请表嫂为母后做一首诗如何？反正我们大家听了这么多歌颂父皇的诗，也不在多表嫂这一首。”　　我心下冷笑：好你个南平公主！生怕我事先有所准备，居然给我出这么难一个题目。想想对皇上歌功颂德的诗遍地都是，歌颂皇后的，在隋朝之前倒还真未曾听说过。怎奈，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我身上有着五千年历史文化底蕴，要做什么诗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心驰电转，我微笑道：“那婉韵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婉韵谨作《清平调》一首，做得不好之处还望皇上及娘娘见谅。”顿了顿，我一字一字清晰地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不好意思，李白老兄，您的诗我就先借用一下。反正您歌颂的是我未来的重孙媳妇，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话就不说了。至于您后来那句“可怜飞燕倚新妆”，我就省省不念了吧。免得跟您老一样马屁拍在马腿上。况且，一下子作出三首诗也太容易让人怀疑。谁让俺婆婆叮嘱俺要韬光养晦呢！　　诗仙不愧是诗仙，虽然我只念了他的一首诗，底下已是一片惊叹之声。我抬头向南平公主望去，只见她的一张俏脸都气成了猪肝色。那萧皇后则是满面春风；“哎呦，婉丫头当真是过誉了！”我谦和地笑笑，道：“婉韵才疏学浅，粗陋的诗怎么能及得上娘娘之万一呢！”方待退回席上，却听那公主又自笑道：“表嫂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