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月光幽幽地染在桌前.我提起笔,心中却是波涛翻滚一般的难以平静.真的要这么做么又该写些什么这字条如何能传到他手里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咬出了血,心中的痛楚,却端端是难以消磨.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面前的宣纸上  恍惚中,我匆匆写好四个字,将字条藏入衣袖中。擦干眼泪和唇上的鲜血,我起身往殿中走去。夜凉如水,静静的走廊上,只听得我自己的脚步,那一声一声,如同踩在我心上一般,让我的心随之抽紧。  推门进去,他果然一个人站在窗前,虽然瞧不见他的面容,从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却可想见他心中的波涛汹涌。毕竟,明天,对他来讲,是决定他一生命运的日子,是他企盼了多时的日子,是即将载入史册的日子,却也是,拷问他良心的日子。  我心底里叹息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到底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彼此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却何以为了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皇位而自相残杀?只是我也知道,此刻我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历史,毕竟还是要按自己预定的轨道发展。更何况,此刻的我在他心中,又有何说话的分量?  他回过头来见是我,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了头去。我凄凉地一笑:“殿下可是顷刻要召将士入宫授甲?”。  他点了点头,冷冷问道:“你又如何得知?”我苦笑道:“妾身不过猜测而已。想来明日要做如此大事,必不能太过张扬,授甲之事在自己宫中进行,却是最合适不过......”他嘲讽地截口道:“以王妃的聪明,若是一心辅佐于我,又如何会有明日之事?”我心下微有怒意,却不得不生生强忍下去,默然无语。  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彼此都在想着无穷无尽的心事,只留殿外清冷的月光倾泻在我们身上,平添了几分森森凉意。  终于,时过一更,秦王麾下的九员大将各自率领精兵,纪律森严地入宫领取盔甲兵刃等物。看我也在旁,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都是一愣,虽是满腹疑问,却并未询问。我凄婉地对他们微笑着,言不由衷地说着勉励的话,翘首企盼着她的到来,心下焦虑莫名——唉,这恐怕就是史书上记载的“方引将士入宫授甲,后亲慰勉之,左右莫不感激”吧?历史,果然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啊。  终于,牛茵还是随夫秦琼一起入殿来了。作为秦王麾下一员得力的女将,在充分取得了李世民信任的同时,牛茵也早已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几招三脚猫的空手道的黄毛丫头了。她进来见到我也在,也是一愣,却无暇顾及和我说话,只专心为手下士兵分配铠甲。我向她大使眼色,她却无动于衷。然而,我却不能无动于衷——她的出现,是我目前唯一的机会。眼看着她领完盔甲即将退出殿外,趁着李世民没有注意的当口,顾不得一切凶险,我飞速地将早已捏出汗水的字条塞进了她手里,低声说“please give it to...” 。  话音未落,我的手却被抓住了。惶恐绝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隐含的痛楚和怒意。“你想给元吉他们报信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努力抑制着自己惊惶失措。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任何的掩饰解释,在这一刻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李世民打开了字条,上面仅有四字“常何无常”[看不懂的话,请参见注解]。他微一愕然,尚未明其所指,我急中生智,急急解释道:“牛将军最近正向我学作文章呢。此乃我这次给她出的题目。世间万物皆有常态,而所谓的‘常’,又何其无常呢!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此题便是让牛将军回去论述‘常’与‘无常’的关系啊!”  他依旧满腹狐疑地盯着我,冷冷地哼了一声,虽不完全相信我的话,却也找不着反驳的理由。“今夜,你随我一起上玄武门。”他冷然说,并回头嘱咐秦琼和牛茵道:“王妃留在王府太过危险,将随我们一起上玄武门。还要劳烦二位将军保护王妃的安全,一刻也不能离开。如有擅离,军法处置。”秦琼和牛茵不明所以,却都躬身答应。  我故作镇定,心里却五味杂陈,就仿佛一个落水的人,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稻草被生生折断。    [1]玄武门守将常何,本为太子李建成的心腹,后投靠秦王李世民。李建成和李元吉之所以在玄武门被杀,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对常何太过信任,因而未设防。女主此条即是告诉他们,常何已经被策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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