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的春风卷起花浪,前些日子挂上的扫晴娘摇摇摆摆笑得开怀。  矮矮胖胖的男人撑着把白伞,目露温柔地看着楼宇前挂着的扫晴娘,又唤了身后的孩子一声,“鸦生,别发呆。”  鸦生看看男人又看看自己的手,这山谷是怎么进来的?太神奇了!  前些日子终于接到了个单子,鸦生打扮成个乞丐,乘那赌徒醉酒不注意,乱刀将其捅死。结果流年不利,又蹦出个人,矮矮胖胖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当他说自己是个杀手时,男人并没有发笑,却问他,“想不想成为顶尖的杀手?”当然了,鸦生坚信自己可以并以自己的理想为傲。听到回答,这个叫步留踪的男人就将他带回了默声谷。  萝姑远远地就看见伞哥带着个小屁孩回来了,成天往回捡什么人呢,长的又不好看。当她走近,看到小孩的脸,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就不能捡点好看的男孩嘛。  “萝妹,你瞧这孩子怎么样?”步留踪笑呵呵地问。  萝姑嗤笑道,“倒是比你高些。”  步留踪:“……”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鸦生安静地观察着萝姑,她长着一张妩媚的脸却有一身潇洒风流的气质,迎来送往的老板娘和她就像两个极端。  “萝妹……别开玩笑了,”步留踪收起他的伞,“我想培养他。”  鸦生感受到了男人的郑重,安静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萝姑不得不正色道:“伞哥,杀手之间可没什么所谓的师徒传承。”  “所以我只是为默声谷多收一个杀手。”步留踪展颜道。  也是为了骆三步法找个传人,萝姑默默地在心里补充,满不在意地说:“那随你呗。”  萝姑和步留踪都不是纯粹的默声谷的人,在来默声谷前,她们也都有各自的师门来处。而默声谷的人,绝不会将名姓传到江湖上。  步留踪带鸦生进了楼宇,萝姑运轻功上行,摘下了一排的扫晴娘,既然天晴了,留这又有何用呢?    江湖上的纷争很多,其中最经典也最无聊的就属刀剑之争。  故剑客同绝地狂刀的一战在江湖人的争论中更添了一把火,即使过了几十年,也仍时不时被人提起。  应雪道听着周围几桌人的讨论,无聊地撇嘴。  一个小酒保端着一碗汤经过,不小心绊倒把汤倒在了应雪道的袍子上,应雪道斜眼看着小酒保。小酒保一个哆嗦,忙拿脖子上的毛巾去擦他的袍子,应雪道皱眉,伸脚一踹。这毛巾还没碰上袍子,小酒保就飞了出去。应雪道起身,周围愣住的人才突然注意到了这个高大的男人,和他手里凶气四溢的刀。  “别做多余的事。”一句轻飘飘的话送给倒地的小酒保,应雪道扔下银子就转身出了酒馆。  “……你们看到了吗?”一个胡子拉碴的江湖人,迟疑地问。  周围几桌人都点点头,一个中年的胖子颤颤巍巍道:“是,是,阎王刀,应雪道!”  原来是阎王刀应雪道,苏浓放下手中的酒盏,走到小酒保的身边,掀开他的衣襟,一只大大的脚印留在他的胸腹。  疼得龇牙咧嘴的小酒保,忽地飞起两片红云,结巴地说:“姑,姑,娘,你你你,要做什么?”  真是自信的小伙子,苏浓笑看小酒保瘦得明显的肋骨,温和地说:“小哥好运气,那位大侠没把你的肋骨踢折,记得找个大夫,散散瘀。”  使君关是个典型天高皇帝远的地,这儿靠近西域,常常能见到胡人和当地人互市,同时也是诸多江湖帮派的聚集地。  苏浓背着药箱走在街上,踩的是平实的黄土地,风沙颇大,所以路上的女子多戴着面纱头巾。  应雪道的身影已然难觅,阎王刀并不属于默声谷,一个远关游侠怎么会到通城救人?  六门客邸,使君关最大的客栈,是抱朴山庄经营的连锁客栈,全国都有它的身影。  苏浓敲了敲前台的木桌,打着瞌睡的老头,懒懒地掀起眼皮,浑浊的黄眼珠子瞅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老板,一间上房。”  “上房?”老头翻翻簿子,抬头道,“没了,还有间乙字庚号房,住吗?”  “住。”  苏浓接过牌子,一个精瘦的男孩领她上了二楼。  男孩解开门外的锁,推门请苏浓进入。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帮我准备点洗澡水,顺便买个头巾和面纱。”苏浓多塞了点银子给男孩。  “好咧。”男孩开心地接过银子。    苏浓往热气腾腾的水里倒了点小游给她准备的精油,脱光衣服坐进了浴桶。舒坦,苏浓满意地闭眼享受,精油的香味很清淡,只是夹杂着……西域香料的味道。苏浓睁开眼,她的钱袋正在一个小孩的怀里,小孩正四肢着地地往外爬。苏浓裹起外衫,湿漉漉的手一把抓住起身欲跑的小孩。小孩一臂挥来,将苏浓的手打开。  “站住。”苏浓退后几步,淡淡地道。  小孩摇晃了几下,软软地倒下。“你,你给我下药了,什么时候?”小孩大约十三岁左右,棕发碧眼,圆圆的脸蛋,轮廓深邃,说着并不顺溜的官话。  苏浓温和地笑道:“小姑娘,为什么要偷我的钱袋?”  “我,缺钱,你,有钱。”  “这样可不好。”苏浓拿回自己的钱袋,拿出一个小棕瓶,打开让小孩闻了闻。  “你可以走了。”  小孩捏了捏自己的手,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你,打不过我,还敢放了我。”  “那难不成我要留你吃晚饭吗?”  “可以,我,挺喜欢,你的。”  ……那我要谢谢你喽?苏浓无语地穿起衣服。  小孩看着她,说道:“我叫诺玛,你,叫什么?”  苏浓整理了一下衣领,与她对视道:“我叫苏浓。”  这时掌柜敲门问道:“姑娘在吗?”  “什么事?”  “穆特先生的手下要来问点事。”老头不耐烦地解释。  诺玛一听,立马蹿到房梁上,对着苏浓摇头。  “请进。”苏浓坐在桌旁,斟了杯茶。  一穿黑色皮衣的壮汉带着身后的人,打量着苏浓的房间,壮汉取出画像,问道:“你可见过这个人。”  苏浓盯着画像摇摇头,说:“没见过。”  掌柜站在门口,掀起眼皮看了看地上的水渍。  “走。”壮汉带着一帮人轰轰隆隆走下楼去。  “打扰了。”掌柜慢悠悠地关上门。  诺玛轻盈地跳了下来,“谢了。”  “你惹了什么事?被这些人找?”  “不是,穆特阿哥,是我阿爹的,手下。”诺玛想了想,“他们,想找我,回家。”  苏浓惊讶道:“那我岂不是做了坏事?”  “没有!”诺玛忙摇头,“我从亚尔拉,跑来,想找一个,男人。”  苏浓笑道:“什么人值得你从西域跑来?”  诺玛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一个很漂亮的男人,他,叫常拓。他是我阿姐的努亚。”  “努亚是什么?”  “就是,就是,你们说的,丈夫。”  有趣,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外族人口中说出来。  苏浓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诺玛呆了呆,摇摇头,老实地说:“不知道。”  “巧了,我就知道一个好看的男人,也叫常拓。”  “真哒?”诺玛惊喜地笑了起来,“他在哪?”  “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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