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连玉珠手里本来是有五两银子的，可是整治潘家用掉二两，现在只剩下三两了。　　张氏就更别提了，本来手里就不多，又给连明业跟邓青山抓了几副药，几乎没剩多少。就这样，还是白老爷子看在连玉卿的面子上优惠了的结果。　　　　李氏，李氏一直催促着张氏，让她去邓青山哪里把钱要回来。不要先借也可以，邓青山一时半会儿肯定用不到这么多钱，他们先用用，等以后有了再还给他。　　　　张氏怎么肯去，刚给人家就去要，你是不是诚心想给人家啊！她宁愿去别处借也不想去邓青山那里借。　　忙忙乱乱的天就黑了下来，一家人简单吃了晚饭各自回屋睡觉，只是睡不睡得着就另说了。　　　　上屋里，李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披上衣服出来打开大门朝着后街去了。　　“啪啪啪”拍门，门很快就开了，里面的人并没有睡。　　“娘，你怎么来了？”赵氏堵着门口，不让李氏进。　　　　李氏一把推开她，“我来看看我儿子不行啊！”　　“哼！”赵氏撇了撇嘴，掩住了门。　　　　还没进屋，李氏就闻见屋里有酒、肉的香味，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们只是分家了又不是断绝关系，连明德却好像没有她这个娘一样，怎么不叫人寒心。　　　　进屋，果然，炕上摆着一个炕桌，桌子上摆着一盘烧鸡，一个凉拌猪耳朵还有一盘花生米，菜旁边有酒，连明德正坐在那里一口菜一口酒的吃着、喝着，别提多美了。　　　　“娘，你来了？”连明德连动都没动，只抬了一下眼皮。 　　“我不来，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娘吗！”李氏怒道。　　“怎么不知道，看你说的。吃饭没，没吃饭再吃点。红云，给娘也拿一副碗筷。”连明德朝外面喊。 　　　　“家里哪还有碗筷，今天三叔家办喜事，把碗筷都借走了。”赵氏在外面嚷嚷道。　　　　连明德嘿嘿一笑，“娘，不然你先用我的。”说着，他往外递筷子，结果怎么就那么巧，那筷子正好撞在桌角上，掉在了地上。　　连明德啪的一下拍了一下大腿，“得，这下谁都别吃了。”　　　　李氏怒火中烧，这就是她儿子，她辛苦养大的儿子！想发火，想到她今天是有事来的，又忍住了，“你也别给我来这套，我今天是有事来求你的。”　　“什么事，娘你说，只要办得到，我一定办。”连明德大义凛然的道。　　　　“借银子，玉承要考秀才，需要五两银子。”　　连明德的脸立刻就垮了，“五两银子，娘，我哪里有那么多银子，不然你把我卖了，看我值不值五两？”　　　　“你没有？你们一家都赚钱，村子里都知道你们家日子好过，现在你说拿不出我两银子，说出去谁信啊！　　我也不是要你的，是借。等过一阵子，我就还给你。”　　　　连明德一副我就是没钱的无赖样子，根本不接李氏的话。　　李氏不得不放缓了声音，“这银子又不是干别的用，是给玉承考秀才的。等他考上了，他就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到时你这个当大伯的也跟着光荣不是。”　　　　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连明德立刻站了起来，“娘，不是我说你，老四媳妇天天考秀才考秀才的，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怎么也跟着糊涂。　　秀才是那么好考的？咱们村也不是没有读书的，结果呢，有人考上吗？　　　　根本就是浪费钱。有那个钱，扔进水里还能听到个响声呢，砸到那个里面，活活白瞎了。　　我早就想跟老四说了，什么都听他媳妇的根本不行，你看现在，他累死累活得到什么了？到现在他连件好衣服都没穿过，连顿好饭都没吃过，真是死了都冤。”　　　　“你胡说什么，这还不是为了玉承好。”李氏喝道。　　　　“为他好？为他好更不该让他读书。读书有什么用？你看他那个小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是考不上秀才，以后可怎么办？喝西北风啊！　　　　照我说，就该用那些钱早些给他盖个房子，再让他学点手艺什么的，以后娶个媳妇也好过日子。　　可惜你们谁也不听我的啊，现在可好，钱全败光了，还什么都没落下。借银子、借银子，现在借银子倒是想起我了。”　　　　李氏也腾然一惊，是啊，要是连玉承考不上秀才，可怎么办！　　“玉承那么努力，一定会考上的。”她还试图说服自己。　　　　“努力的人多了，家里有钱的也有，有势的也有，人家还没考上呢。老四媳妇自己还美呢，觉得供养了一个读书人，也不知道村里的人是怎么笑话她的。　　都分家了，一家人还挤在家里那两间破房子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啊？她不替自己想，也该为家里人想想。”　　　　说起张氏，李氏的心情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她觉得连明德说的也有道理，张氏当初就不该……　　　　不对，她瞪了一眼连明德，差点被他糊弄过去，“你就说你借不借吧？老大，当初你爹死，丧事是你操-办的，你爹剩下那些钱呢？　　　　老大，你可不能坏了良心。人家做大哥的都照顾弟弟，我也不求你这个了，你不能割弟弟的肉往自己身上贴吧？　　难道真是谁狠得下心谁就能过好日子？你心里……”　　　　说起这个，连明德立刻不耐烦了，“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爹柜里就那么多银子，我全用了。”　　“不可能，你爹之前还跟我说……”　　“你听错了。”　　“混账……”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赵氏从外面扭了进来，“娘，你不就是要银子？老四家的事情你不让老四想办法，来逼我们，不是偏心眼吗。”　　李氏气的直哆嗦，“老四要是有办法，我怎么可能来找你们借。”　　　　“怎么没办法？玉珠已经十三了，咱们这里大姑娘少，愿意嫁进来的更少，只要放出声去说给玉珠找人家，那还不是大把的人上门？　　到时别说五两银子，七两、八两也是有的。”　　　　“对啊，娘，玉珠是玉承的亲妹妹，这时候还不让她奉献一下，让谁奉献。”说到这里，连明德嬉嬉的笑了，“到时玉承考上秀才，她可就是秀才的妹妹。”　　　　“玉珠还小。”　　　　“小什么，十三岁了，我还不是十三岁嫁过来，十五岁就生了我们家老大。娘，你嫁过来多大？　　偏心就别找理由，琢磨着就我们傻，我们好拿捏呢！　　　　丫头大了本来就该嫁人，留在家里干什么，养汉啊。”赵氏的嘴也是够臭的，什么都说。这是连玉珠没在场，不然凭她的脾气，一定撕烂她的嘴。　　　　李氏被气的头晕脑胀，直接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她又转回来，将桌子上那盘烧鸡跟猪耳朵端走了，看的连明德跟赵氏也傻了眼。　　　　半晌，连明德一拍桌子，“你明天就把玉珠找人家的事情放出去，就说五两银子，无论是谁，只要他出钱就能把人领走。”　　“这，老四媳妇能愿意？”赵氏迟疑。　　　　“管她愿不愿意，她不愿意，也别来找咱们借银子。”　　赵氏明白了他的打算，反正就是一个借口。用手戳了一下连明德，她道，“还是你有主意。”　　　　“可惜我的烧鸡，你怎么没早点提玉珠的事情。” 　　赵氏也黑了脸，连明德刚才好歹还吃了两口呢，她可一口都没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