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了?”周苇圆滚滚的眼睛瞪在丰满的脸上,握住周萱的肩膀。 周萱幽然一叹,主动挽住周苇的手,为难地望望一屋子丫鬟,低声贴在周苇耳边,“姐姐请移步,听妹妹逐一道来。” 两姐妹亲亲热热的进了瑶华殿内室,周苇强忍着周萱难得的肉麻,险些没将手从周萱臂弯间抽出去磨蹭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走到案几旁,周苇再也忍不住,盘腿坐在榻上,口中直嚷嚷,“快说快说,再磨叽小心我抽你!” 周萱不以为意,同样盘腿坐在榻上,隔着小方桌握住周苇的手,忧心忡忡地道,“姐姐也知道我母妃有孕了。” 她捏捏手绢,眉头蹙了起来,像是有着万般为难的事情,“母后最是一个严谨端方、守规矩的人,”满宫的妃嫔都被她狠狠收拾过,前朝都颇有怨言。 周苇傲然点头,“那当然,我母后的规矩可是一等一的好,你又有什么坏点子?”在上过周萱无数当之后,周苇本能地警惕,她可不想再被母后骂棒槌了。 周萱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好看,“妹妹只恐怕明日母妃身子重,服侍母后不当,惹得母后生气,自己也害怕得伤了身子。”惠妃再谨慎,皇后都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挑剔刁难,就如前世,随随便便跪上一个时辰,这胎能否坐得住就两说了。 在周苇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中,周萱微微垂下了头,细声细气地道,“所以妹妹决定明晚到玉芙宫照顾母妃,不参加晚宴了。” “什么!”周苇不可置信!她当然知道惠妃又有了身孕,母后刚才还告诉她,周萱就要被嫁到北齐去了,这样惠妃想着女儿远嫁需要娘家支持,会老老实实呆在宫里,周萱也没有机会勾引他表哥了,所以她才将自己最漂亮的服饰送给周萱,将她打扮得美美的,让北齐皇子立刻娶回家。 这时候她已经忘了,刚进门的时候,周萱还借着准备晚宴服饰要赶她走呢。 “你,你母妃怀孕了,管你什么事,你”周苇磕磕巴巴地说,拼命地想要劝说周萱,又不能把母后的打算告诉她,汗都快急出来了。 周萱抬起头,用可怜巴巴的眼光望着周苇,“母妃只有妹妹一个女儿,将来妹妹出嫁,不知道有多孤单,正巧这时有了身孕,妹妹想照顾母妃平平安安的生产,”她拿起手绢擦拭眼角的泪花,可是皇后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明日宫中举行晚宴,说句不怕姐姐笑话的,北齐使臣恐怕都不知道妹妹这个人呢,出不出席,真的无所谓呢。” 那就更不成了,周苇在心中大吼,哪个皇子愿意娶一个默默无闻的公主,指不定是冒充的、不知道有多丑呢,额角青筋弹跳,“周萱你都十四了,不小了,该考虑你的人生大事了,”周苇恨不得抓住周萱的肩膀狠狠摇晃,可是她为了保持身材,今晚都没用晚饭,实在是饿狠了,全身无力只想睡觉。 她嫉妒地扫了一眼周萱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你都这般大了,还整天母妃母妃,本宫都瞧不上你,你不像本宫还有表哥可以将就,”想到承恩公世子,周苇心底一甜,赶紧把周萱嫁出去,然后她就可以嫁表哥了,她都十六了,拖不得,“趁着年轻你知道吗?” 周萱仍是为难不已的模样,半点不肯松口,“可是母妃……”在周苇吃人一般的目光下,识趣地口风一转,“还有弟弟……” “行啦!”周苇猛地一拍方桌,忍者掌心的抽痛,咬着牙道,“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明天我会劝着母后不与惠妃计较的,就这么说定了!” 周萱的眼光在周苇疼得直抽搐的手上溜了一眼,识趣地应到,“都听皇姐的吩咐,”她维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躬身一拜,“皇姐慢走。” 成了!灿烂的微笑绽开在雪白的俏脸上。 “公主,可是安阳公主被您欺负了?”大丫鬟春草一进屋,就看到周萱歪在炕上嗤嗤笑个不停。 “安阳公主离开得心满意足,还冲奴婢笑了笑,公主,不会是您被安阳公主欺负了吧?”夏雨也凑到周萱跟前打趣。 周萱收敛了笑容,给两个大丫鬟一人一个爆栗,看着两人装模作样地哀哀叫唤,不由扑哧一笑,“行了,你们别逗我了,去把皇姐送来的服饰检查一遍,别宴会时出了什么篓子,明天还有两场硬仗要打呢。” 夏雨起身去检查服饰,春草伺候周萱褪下钗环,“公主可是有为难之事?”看见周萱不自觉地皱眉,春草有些心疼,她家公主就该像刚刚那样,一直美美地笑才好呢。 周萱揉揉额角,“母后怕是要让本宫和亲北齐。” “可是公主要明年才及笄呢,”春草一着急,从周萱手上取下的指套在幼嫩的手心划过,一丝血痕缓缓渗出,“公主赎罪,奴婢该死。”春草吓了一跳,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萱起身从她身旁走过,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盒药膏,“起来吧,下次小心些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春草瞅瞅周萱,欲言又止,半晌才犹豫地轻声道,“公主,您说皇后娘娘会不会采取别的手段,逼您提前出嫁?”赵皇后的手段,端看晋安帝膝下的子嗣数量就知道了。 见周萱愣愣地不说话,春草快要急哭了,“公主,” “行了,本宫心中有数。”前世,赵皇后以谋害父皇的罪名将她下狱,是楚王拿出父皇留下的圣旨娶了她。 您心中有数就好,春草对周萱万分放心,服侍着她睡下便退了出去。 西京北齐使馆,风尘仆仆的楚王终于在天亮之前抵达,还未净身更衣,便坐入书房与提前到达西京的一众幕僚议事。 “玉麒麟失踪,疑似晋安帝盗窃,孟大人,消息可信几成?”男子屈起食指轻嗑桌面,沉声问道。 右手第一位的长者起身,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谨慎地道,“回殿下的话,约莫能信八成,据密探报,今日正午,晋安帝带着三万侍卫前往皇陵,一个时辰后只有约莫三千侍卫走出,晋安帝走后两刻钟内,皇陵守卫抬出数具尸体。” 楚王环视一圈,目光再度落到首席幕僚身上,缓缓道,“然后玉麒麟就被盗了?” “是的,殿下。”孟经义额头汗水滑落,“据属下查探,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势力进入皇陵。” 楚王不置可否,一室寂静,孟经义跪地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孟大人快起。”他说着,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你是母后推荐的人,本王自然相信你的忠心。”楚王在“母后”二字上加重语气,任谁也能听出他的不悦。 老头额头贴在冰冷的地上,只觉得后背一层冷汗,他是已故孝元皇后的老人,楚王越过自己的心腹让他担任了首席幕僚可谓给足了面子,然而他却让圣物在眼前失踪。可若是让他引咎辞去首席幕僚一职,他老孟绝不甘心。 “殿下,求殿下给老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属下一定将功折罪,亲手将圣物献给您。”屋子里只听得到孟经义一下又一下的砰砰磕头声。 左手第一位相貌平平的壮年男子观察楚王的脸色,轻声问道,“殿下一路快马加鞭想必很是疲惫,明日宫中设有晚宴,不若现行歇息?” 楚王点点头,心腹皆看出他俊容上的疲惫,“散会!”。 孟经义一愣,楚王到底决定如何处置他。 “孟大人,玉麒麟,本王希望尽快看到。”楚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趴在地上的孟经义不由打了个寒颤。 “是,殿下。”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上。 众人皆离去,屋中只剩适才开口的壮年男子和楚王两人,楚王的手在桌面上轻嗑。 一室寂静,只听得到有节奏的咚咚声,“早不拿,晚不拿,晋安帝偏偏在本王赶到西京的同一天,抢先夺走了玉麒麟。”楚王喃喃道,听不出是懊恼还是遗憾。 “殿下是怀疑皇贵妃娘娘提前布置的?”壮年男子,也就是平昌伯嫡次子年和志开口问道,楚王殿下实在是太闷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年和志已经习惯了主动与楚王对话,否则沉浸了自己思绪中的楚王能够忘掉他的存在。 俊逸的脸上泛出一抹冷笑,“她没有这个脑子,本王那‘痴情的’父皇也绝不会将这种足以动摇国本的宝藏对她透露分毫的。”楚王顶着肃帝的疑心,设计几位皇子争成一团才主动请缨得到这个独自前往西凉的机会,就是打着亲自从西凉皇陵取走宝藏的目的,却不想功败垂成。 “殿下要不要趁明晚的宫宴试探下晋安帝?”年和志跃跃欲试,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楚王毫不在意地瞥他一眼,“当然,不过以本王对几位兄弟的了解,不用咱们自己出手,他们就会排上一场大戏。” 年和志觉得自己有些蠢,呆呆地问,“那咱们只需要静观其变?”是哪位殿下暗中与西凉皇室串通了吗,还被这位主儿发现了。 “是随机应变,自己出手,总是会留下痕迹的,毕竟晋安帝和西凉太子也不是吃素的,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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