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家出过一任太后,而使王家家主坐上了丞相之位,并且三十余年来盛宠不衰,各大世家就纷纷效仿,都盯紧了皇上的后宫。 数十年前还有世家自命清高,认为宁与世家联姻,不与皇室结亲,但自王家家主坐上丞相之位后,再没人这么说过。 窦家更是其中最为积极的,窦家握有兵权,如果再出个外孙皇帝,直可以辖天子以令诸侯。但先皇立了谢家女为后,后宫中又几无窦家人,使窦家毫无机会;到了当今,又立了霍家女为后,太后宁愿让同为文臣的霍家上位与谢家争竞,也不愿立窦家女。 窦家因此坐不住了,拼着脸面不要,皇上大婚三年就送了德妃入宫。万幸当今是个没成算的,见德妃生得貌美,就宠上了德妃,还八年来盛宠不衰。窦家更是借德妃的帮助,斗倒了八小家中同掌兵权的卫家。窦家食髓知味,但德妃的肚子偏偏八年都毫无消息,窦家已出手害过皇家两个子嗣,可就算当今无子,窦家女儿却也没生出孩子来! 这一次采选,六名新人入宫,不到半年,就传出两人有孕,窦家真不肯再等下去了。 看来德妃是真的难以受孕,窦家决定再送女入宫,借腹生子,务必让下一任皇帝流有窦家血脉。因此这一次窦家又仗着皇上对德妃的恩宠,让德妃进言,再纳窦家女入宫。 窦大将军本是想将德妃的庶妹送进宫,但赵夫人拼死不肯。窦大将军又觉得若是到时候两姐妹在后宫中争斗起来,也不好压制,一个不好还会使窦家分化;再说了亲姐妹同进后宫,说到底不太好听,窦大将军最后选了一个旁支的女儿入宫,将来生了皇子,再让德妃抱养。旁支的人,压制起来也容易,不怕他们翻出天去。 后宫诸人得到消息时,皇上已同意了德妃的进言,打算再纳窦家女入宫。 众人恨得咬牙,怪不得德妃前阵子那么反常,都没工夫作妖了,原来是窦家又要送女进宫! 窦家也太不要脸了,帝后大婚才三年就送女入宫,送了一个还不够,现在又要送!以皇上对德妃的宠爱,再来个妹妹,还不知道怎么疼呢! 不过也有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皇上对德妃如此宠爱,德妃怎能甘心被一个族妹分宠,就等着她们两人到时候争斗起来,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窦家是世家,是可以举荐女儿入宫的,一入宫即封高位。但这一次进宫的却不是嫡支的女儿,只是窦家的旁支,虽也没走采选的路子,但却不可能一入宫就得高位。 不过这事儿是德妃亲自向皇上提的,皇上也给德妃面子,下旨封了才人。这位置不高不低,众人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窦才人是不如张修仪,采选入宫还一入宫就封美人。 但当今皇上封位一向随意,张修仪秀美绝伦,皇上一看到她,就说此等美人该封美人。而张修仪倒也知机,立刻盈盈下拜谢恩,因此美人封号就这么定下了。 当时皇上随口一说,也不见得有走心,而这窦才人却是皇上深思熟虑后才封的,比起采选入宫的初封采女、御女,已不知高了多少,是真表现出了皇上的重视。 但要是与举荐入宫的,一入宫即是妃位的人相比,那又是不知低了多少,就算窦才人只是窦家旁支,不能一入宫即为妃,应该也可以有高一点的位份吧?皇上到底是重视窦才人,还是不重视呢? 有彩菊在,赵顺儿很快的也知道了窦家女要入宫的事。 「主子,那德妃娘娘一个就那么难缠了,再要来个妹妹,那可怎么过日子哟!」 「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入宫?」赵顺儿听完了彩菊的话,问道。 「那就没说了。不过怎么着也得过了这正月再说吧!」彩菊回道。 这时一直安静的秋霜突然插言道:「奴婢觉得,窦才人不一定会向着德妃娘娘呢!有姐妹入宫分宠,德妃娘娘肯定恨得不行,还不知会怎么对付窦才人呢!窦才人只是窦家旁支,也未必会死心塌地的帮衬德妃娘娘。」 赵顺儿闻言,赞许的看了看秋霜。这秋霜不如彩菊活泼,不像彩菊一天到晚的在外面打听消息,人情往来也都熟;一向只是在自己身边默默的做事,没想到她安安静静的,看事情倒也有主见。 民间百姓,兄弟姐妹之间,多是和睦的,就是在家中有什么矛盾,父母偏宠长子幼子什么的,到了外面,面对外人,那也是一致对外的,就没有那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但在官宦之家、世家大族间,那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不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嫡庶之间的争竞,其惨烈也堪比后宫争斗。赵顺儿从小吃够了两个庶姐与庶弟的亏,若是她们家也有办法再送女儿入宫,那也肯定不会帮衬着她的!她也绝不想容忍她们在身边,只怕是一有机会,就要向皇上进言,把她们早早打发掉。 何况德妃这个只是族妹呢!连父亲都不一样。 但有可能因为只是旁支之女,知道争不过德妃,父母家人又捏在窦大将军手上,所以也只能安心依附德妃;而德妃,也是看在她没办法与自己争的份上,说不定会提携一二,以求她生下一个有窦家血脉的子嗣。 「现在窦才人都还没入宫,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说这些太早了,等她入宫了,再看看吧!」赵顺儿淡淡开口。 「主子!」彩菊有些急,「主子,您才刚刚得宠,可这窦才人才一入宫就封才人,跟您一样!您要早做打算啊!不然皇上都被窦氏姐妹勾了去,这可没法儿活了!」 「你啊!」赵顺儿轻斥,「说话越发没规矩了!你们可别仗着自己主子好似有些圣宠,就在外面张扬起来,你主子我是没本事的,也没有家族撑腰,可没什么斤两。」 「是!奴婢知道!」彩菊和秋霜齐齐行礼。 彩菊又开口道:「奴婢知道,主子是不担心秋霜的,主子就是在说奴婢吧!主子放心,奴婢在外头一向是谨言慎行的,绝不似在主子面前这样!嬷嬷也一天三顿的叮嘱奴婢呢!」 彩菊和秋霜虽然同为赵顺儿的贴身宫女,但相处一向和睦,秋霜做事细致,赵顺儿的贴身服侍多是秋霜;而彩菊善于应对,赵顺儿出门多是带着彩菊。两人分工明确,倒也不会在赵顺儿面前争宠。 彩菊说笑几句,看了看四周,又小声道:「秦嬷嬷可紧张呢!老是叮嘱奴婢这、叮嘱奴婢那的,前朝夺嫡的争斗不知怎么可怕呢!秦嬷嬷那样的人儿,都吓得没胆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奴婢怎么问嬷嬷也不说,奴婢又不敢在外面随意打听,想起来就心痒。」 赵顺儿正色道:「这事儿听老人的话就没错,嬷嬷说什么你就照做,以前的事也千万不可再打听了,嬷嬷连对我说起来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可见真是打听不得的,可千万不可向外人提起。」 「是!奴婢省得。」彩菊福身应诺。 「主子,」这时,秋霜忽然齐齐艾艾的开口:「主子,其实,奴婢的姑姑,以前就在宫里当差的。」 赵顺儿闻言,吃惊的转头看向秋霜,彩菊也倏地看向秋霜,两眼发亮。 秋霜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又道:「但.....但奴婢也不知道什么的,只知道奴婢的姑姑本来是在二皇子宫里的,后来二皇子不知怎的出事了,宫里人一个也没活下来。」 彩菊听了,倒吸了一口气。 秋霜又道:「本来奴婢的家人是不想再送奴婢入宫的,但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还是又把奴婢送了进来。」秋霜说着有些黯然。 难怪秋霜小小年纪就显得小心谨慎,全没有彩菊的活泼,除了本身的性格外,看来她姑姑的事也对她影响甚巨,只怕她在宫里,是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丧命。 宫里已经死了一个秋霜的姑姑,但秋霜的家人却还是把秋霜又送到宫里来了,看秋霜的样子,赵顺儿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想想自己若是没入宫,只怕不久就要配个糟老头子了,在大户人家当小妾,还不知会怎么被搓磨,这宫里的,都是可怜人哪! 「除了那世家贵女,谁没点苦处会入宫呢!」赵顺儿叹了口气。 说到这些,连彩菊都有些低落,不知彩菊入宫又是怎样的故事。 过了会儿,还是赵顺儿打起了精神,开口问道:「有没有听说窦才人入宫要住哪宫里?」 彩菊闻言回道:「这却不知道呢!」 「如今这六宫,只有蔚然宫和咱们熹平宫是只住了两人的,窦才人很可能就是住到这两宫来,这可才是真真切切的影响呢!」赵顺儿开口。 彩菊听了,马上振作起精神来:「那奴婢马上去打听!」说着风风火火就走了。 看彩菊走了,秋霜抿嘴笑道:「主子就是想打发彩菊去做些事吧!其实若要搬到咱们熹平宫,肯定提前就要收拾宫殿,不会太晚知道的。」 赵顺儿听了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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