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涉没想到姜莱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伸出去拿水的手在半空中一顿，手指一弯，他慢条斯理地收回胳膊。　　唇角渗出浅浅的笑意，苏涉抬眸，定定地看着姜莱。　　“我——”　　　　“老苏我跟你——”　　一道声音猛地打断了苏涉的话，急急忙忙跑过来的高翼看了看姜莱又看了看苏涉，清了清嗓子，扯起了一个笑。　　“姜医生也在啊！”　　　　姜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苏涉，后者喝了一口水，正垂眸盖着瓶盖。　　“刑警队长，高翼。”　　　　“高队长。”姜莱轻轻一笑。　　“啊，姜医生你们聊——”高翼挠了挠头，“反正也不怎么着急，你们说，你们先说啊。”　　　　“啊不不不，”姜莱摆手，“我就是来送个衣服的。”　　说着，姜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苏涉，后者伸手接过，神情浅浅。　　　　“麻烦你了。”他抬眸。　　“我还要谢谢你呢。”姜莱笑了，抬手把头发挽到了耳后，“那我就先回去啦。”　　　　“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看着姜莱缓缓走出去的身影，高翼收了视线，垂眸看着苏涉手里拎着的衣服袋子：“什么情况啊？”　　苏涉也没避讳，把大概的情况和他说了。　　“你小子英雄救美还没玩够啊？”高翼笑了，又清了清嗓子，“行了，跟你说正事，好事儿。”　　　　“嗯？”　　“天华有消息了。”　　　　苏涉跟着高翼回到办公室，顾钧也在。　　据监控何晓光提供的号码的技术人员说，那个号码主动联系了何晓光，说是要清掉一批货，地点则定在市中心的一家商场的自动存货柜。　　　　“商场里人流量大，容易躲藏，一旦引起骚动后果不堪设想，够贼的。”顾钧皱着眉。　　“而且，也未必是他本人亲自出面。”　　　　“万一他在发消息之前就已经放好了呢？”　　“那也没办法，只能赌一把了，人我已经派下去了，从收到消息的时候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他说的那个存货柜。”　　　　“时间呢？”　　“就在这周末。”　　　　***　　　　事情发展得并不那么顺利，一直到了约定的时间，都没有人碰过那个存货柜——那家商场的存货柜最多能存放三天，也就是说，对方应该是恰好把东西放进去之后才给何晓光发的消息。　　　　而到了该取货的时间，为了防止有人监视，他们决定给何晓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按照指示去取货，而周边监视的警力也不减反增。　　　　苏涉和陈诗好站在商场二楼，倚着栏杆看着一层来来往往的人流。　　　　“苏队，真的会有人看着何晓光取货吗？”　　陈诗好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　　　　“放松点。”苏涉稍微往她的方向靠过去一点，侧身伸出指尖，轻轻地捏了捏她带着的耳坠，假装两人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何晓光说，这个时间不是天华通常出货的时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　　　　“何晓光下楼了。”耳机里传来高翼的声音，“老苏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一切正常。”　　　　与此同时，商场的另一边。　　　　“这家餐厅是不是还算不错？”男人走在女人身侧，垂眸牵起唇角。　　姜莱挑眉，点了点头道：“倒是真的名副其实。”　　　　“你喜欢就好。”　　郑斐然意料之中地轻笑一声。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姜莱偏头：“学长，你公司不忙吗？”　　郑斐然慢条斯理地笑：“现在是周末，我想，我应该也可以有休息的时间吧？”　　　　姜莱也笑了，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目光落在不远处，微微一凝。　　“怎么了？”　　“学长你等我一下，很快，我打个招呼就回来。”　　　　“苏涉？”　　被点名的男人身子一滞，身侧的陈诗好下意识看他一眼，又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苏涉转头，有些意外地看到微微偏着头的姜莱。　　　　“你继续看着，我说两句。”　　苏涉轻轻按着陈诗好的肩膀把她转回去，随即抬眸望向姜莱——她穿了一条杏色长裙，微卷的长发披肩，能看得出来，她化了淡淡的妆。　　　　“你怎么在这儿？”苏涉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和我一个朋友来这边吃饭。”姜莱眨了眨眼睛看向陈诗好，“你……呢？”　　“不是。”苏涉皱眉，看着姜莱的眼神下意识否认，“我，没什么事。”　　　　姜莱一点就透，她知道苏涉的工作性质，又见他们两个站在这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想必是不太好说的任务，她便也不多问，牵唇笑了笑，道：“嗯，那我就先走了。”　　“好。”　　　　郑斐然负手立于原地，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走过来的姜莱。　　“那位是？”　　　　“我的一个朋友。”姜莱牵唇，“之前在医院那件事，就是他救的我。”　　郑斐然似是有些惊讶：“他是警察？”　　　　姜莱点了点头，郑斐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栏杆边的人影，只浅浅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出一声笑。　　“还真是想不到呢。”　　　　“苏队？”　　陈诗好被苏涉猛地转身吓了一跳。　　　　苏涉没说话，陈诗好又喊了他一声，盯着他的脸看。　　“苏队？你怎么了啊？”　　　　目之所及是三三两两的人群，苏涉的目光左左右右扫了一圈，刚才那种别人盯着背后的感觉现在也消失不见。　　“没什么。”缓缓吐了一口气，苏涉转回身，抬手按了按脖子，重新垂眸看着楼下，“大概是我多想了。”　　　　***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被苏涉抛之脑后，一行人无功而返，他送了顾钧回来，却没看到高翼。　　　　“沈群，高翼呢？”　　“哦，高队在看带回来的监控，刚才好像还在找你来着。”　　　　苏涉应了一声，刚走进监控室，高翼便急急忙忙喊他过来，周子豪和陈诗好也都在。　　　　“怎么了？”　　苏涉站在他椅子背后，一只手撑在桌面上。　　　　“你看这个人。”高翼的鼠标在画面上的一个人上圈了圈，“我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苏涉看着屏幕，高翼往回倒了一点。　　　　“他这个帽子就没摘下来过，只能看到他半张脸。”　　“你看啊，他去买了一杯奶茶以后就去坐下了，又去这家店，好像是买了蛋糕对吧？你看啊，就是这里——他看了一下手机，然后连东西都没拿就走了，他买的奶茶没喝几口，你看，下一个监控里他就扔掉了。”　　　　“那个时候，正好是何晓光在取货的时间。”　　周子豪补了一句，苏涉没说话，按下暂停，盯着屏幕上模糊的人像，黑色的鸭舌帽，还有浅蓝色的上衣和黑裤子。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　　　　“不是。”苏涉终于缓缓开口，看向高翼，眉头紧锁，似乎是想努力从记忆里搜寻着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