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实，在她们村里能点上油灯的人家是很少的。　　　　她们村向来没有种花生的习惯，又穷的三餐不济，基本来说，采摘野菜不过为了填饱肚子，哪里讲究味觉，他们吃野菜全都用煮的，没有炒菜的习惯，因而用到花生油的几率很小。　　　　她们村的地本来就贫瘠，即使种出那么一点花生榨出来的花生油，一般也只给那几个考科举的学子用了，其它人晚上基本都是摸黑进行的，只有遇到春节等这样重大的喜庆日，才会在整个村都点上火把。　　　　毕竟火把是用柴燃烧的，每次上山砍柴也费时费力，所以，他们村里人用起柴火来也十分的节约。　　　　因而，赵小翠和赵大妞晚上做衣服只能就着月光做。　　　　每逢朔望日，月明的时候还好，在平时布料上的花纹根本就看不清。　　　　“小翠儿啊，咱们这些布比较碎，如果直接放在腿上是铺不平的，得在下面放下一块木板固定一下！”吴氏开口指点道，她看着赵小翠做衣服很是费力，得小心翼翼的把两块碎布拼接在一起，而且接口还一分一毫不能有差，如果对接的地方不整齐，做起来的衣服会十分难看。　　　　接这种特别碎的布，要是按着赵小翠这种做法来做，做好一件衣服就得耗费一晚上的时间不止了。　　　　赵小翠本身经验不足，做起衣服来不能得心应手这是常理，吴氏每指点一步，赵小翠就跟着做一步，耐心的听她讲解，慢慢的学。　　　　她先在碎布下放一块木板固定一下，再放上一件旧衣服作为比对的样式，把碎布拼在了一起，按着旧衣服轮廓跟着做。　　　　吴氏先做了一遍，然后才让赵小翠跟着做，吴氏这种做法看起来果然省时省力很多，但是等到赵小翠亲自动手的时候，还是出了一点问题。　　　　“你看，你这行针不对，不同的地方行针还要有不同的讲究！”　　　　这些细微的地方，是比较难处理的，还得吴氏手把手的教着。　　　　古代没有缝纫机什么的，做衣服的时候更要讲究针脚的对称，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针脚，还能把线头收入线中，用了这种细腻的处理方法，不用刻意的把线头减掉，就能防止线头搁人，还能让衣服做起来美观一些。　　　　“怎么样？跟着我娘做衣服学了不少东西吧？”赵大妞看着赵小翠全神贯注的认真学习，洋洋得意的说道。　　她娘有这一门手艺，于她而言，也满自豪的。　　　　“大娘是挺厉害的！”赵小翠头也没抬，只颔首说道。　　　　“那是啊，我姥爷他们家可是有名的绣工！”经赵小翠这么一夸，赵大妞就更得意了。　　　　“这傻丫头，哪有自己夸自己的？”吴氏抬头，笑着埋汰一句。　　　　“我这哪是夸娘啊？是娘您的手艺本来就好嘛！”赵大妞看着吴氏，眸光转向赵小翠，道：“是吗？小翠。”　　　　“大娘手艺当然好了，就这样细碎的布料来说，我娘根本就缝不好衣服！”赵小翠冲着赵大妞笑了笑，点头道。　　　　……　　　　做好了衣服回到家，都已经是深夜了，赵大权和张氏都已经入睡，赵小翠也急忙回屋里睡觉去了。　　　　天亮的时候，本来赵大权和张氏要去下田，可是赵大权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张氏也在家里照顾他，今天就没去下田。　　　　赵小翠当心土豆的长势不好，就亲自到田里去给土豆施肥，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张大娘家，给张大娘家送兔子肉去了。　　　　张大娘接到兔子肉，是对赵小翠道了千恩万谢，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放她回家来了。　　　　刚回到家，赵小翠就遇见了张婶。　　　　“小翠儿啊，你可回来了！”赵小翠刚进家门，张婶就和她套近乎，“哎哟，这才几天不见啊，我们小翠儿又长高了不少！”　　　　“张婶！来家坐呢！”张婶平常经过来串门子，赵大权家忙的时候，还帮着带赵小马，这会儿遇到张婶，在赵小翠眼里是常事。　　　　“是啊，是啊！”张婶停一停，眼角的余光在赵小翠的脸上打量了片刻，方道：“刚才去浇田回来，路上遇到了陈大娘，听说你今天给张大娘送了兔子肉去啊？”　　　　“嗯！”赵小翠点点头，在她们村，果然是任何小事都一下子就传得人尽皆知。　　　　“不是大婶我要说你啊，你怎么可以给那个张氏送兔子肉呢？那个人啊，她一旦赖上你，就会经常找你要了，你可得担心着啊！”张婶一副为赵小翠着想的模样，语气听起来倒也真诚。　　　　“不打紧的，一点兔子肉，她们家妞儿身子虚，给她补一补！”赵小翠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是啊，邻里乡亲的哪能计较那么多呢！”张氏也接口道。　　　　“哎哟，我说咱们这小翠儿就是菩萨心肠！真好！”张婶的眼珠子转了转，拉着赵小翠道：“小翠儿啊，我们草儿也身子虚，又是个男孩子，我们家田还要指望他呢！”　　　　说完了话，张婶盯着赵小翠目不转睛的看。草儿是张婶的孙子，张婶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她儿子也只给她生了一个孙子，所以说她们家是三代单传。　　　　赵小翠和张氏对望一眼，显然已经听出了张婶这话里有话。　　　　原来惦记兔子肉的竟然还不止张大娘一个。　　　　张婶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邻里乡亲的有个难处，很乐意帮忙，但是也爱贪小便宜。　　　　这张婶比起张大娘来，跟赵小翠家可更加的近乎，赵小翠的娘平常还托她照顾赵小牛和赵小马。　　　　这个人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张婶啊，这兔子肉还有多，拿点回家吃去！”赵小翠开口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一捻子兔子肉出来，递到张婶的手里。　　　　“哎哟，瞧这姑娘的爽快劲！”张婶抬手把兔子肉接了，讪笑着道：“这倒像是我刻意过来讨要兔子肉似的，你说这……”　　　　“咱们乡里乡亲的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张氏笑着在张婶的手掌上拍了拍，顺道跟她套一套近乎，指不定他们家还有抽不出人手的时候，以后需要张婶帮忙的地方有的是。　　　　“那我就拿了哈，小翠儿啊，真是谢谢你了！”张婶眸光落在张氏脸上，又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以后啊，小牛和小马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去哈！”说完了话，张婶高兴的提着兔子肉回去了。　　　　……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张氏正要升起炉灶，赵小翠却说，“娘，别升炉灶了，咱们今晚吃兔子肉！”　　　　“我就是要升起炉灶煮兔子肉和野菜啊！”张氏狐疑的望着赵小翠，“不用煮兔子肉和野菜，你难道想着生吃？”　　　　这丫头是哪根筋不对了？　　　　“不是，娘，咱们今天的野兔肉烤着吃！”赵小翠走进厨房，把里面的碳搬了一些出来，又拿出来一个碳炉放在院子里。　　　　碳是她们家自己灶里烧柴火后，从灶里拿出来的，平常的时候，她们家一日三餐的煮饭都是烧柴火，碳是留着冬天的时候，家里取暖用的。　　　　如果还有多余，张氏也会拿一些到城里换鸡蛋吃。　　　　“你这是干什么？”张氏感到很不解，这是要在院子里烧炭？　　　　“娘，咱们围着碳炉，然后啊，把兔子肉架在碳炉上烤着吃！”赵小翠解释道。　　　　赵小牛刚从屋里走出来，就听到赵小翠的话，他欢喜的拍了拍手，“好啊，在院里吃！娘您就答应姐姐吧！”　　　　张氏知道，家里的碳总会有多余的，也看着小孩们充满期待的眼神，就没有拒绝赵小翠的请求。　　　　赵小翠先用一些细碎的柴禾在碳炉里点燃，等到火渐渐燃起来的时候，就把碳放下去。　　　　古时候的碳是纯天然的，果然比现代的碳容易着火。　　　　在现代时，赵小翠每隔一段时间总会约上几个好友在家里的露台上烧烤，这次收获了兔子肉，正好燃起她想要吃烧烤的心。　　　　因老大爷教授的这个方法，他们连着在几个兔子窝设点，这一回收获的兔子肉比以往丰盛，张大贵和张大富这一次分给赵小翠她们家四只野兔子。　　　　除去送给赵大妞家的一只兔子，又除去送给张婶和张大娘的兔子肉，她们家还剩下两只可以吃。　　　　把兔子肉切成肉片的活还是赵小翠做的，只有她知道，烧烤时的肉需要怎么切片才容易烤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