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叶舒意之前,公主殿下觉得人分三种,男人、女人和淑妃娘娘,现在,公主殿下觉得可以缩减为两类:人和叶舒意。 上怼天,下怼地,凭着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还厚颜无耻的在每个人面前装可怜以博取怜悯,偏偏他还总能做到。 吃的东西挑剔,穿的衣服挑剔,就是睡个觉他也能给你玩出不同的花样来,帝沧澜在无数次准备拖剑杀人之前总会有人低声念一句‘淑妃娘娘’,是以,叶舒意这才又安然的活了一天。 月升日落之时,北燕传来了新的密信。 帝沧澜去乌云寺的消息传的很快,以独孤皇后的聪明定然会料到她真正的目的是与乌云寺隔山的红叶山庄。 两山分立,乌云寺和红叶山庄两相对立,中间横跨的沧澜江阻断了任何交流的可能性,水流湍急,从无人跨过,若走陆路绕山而行也需三日之长,独孤皇后定然会派人在红叶山庄等着她,只是未曾料到独孤皇后派出的竟然纪文暄。 下首,燕十三娘正说着纪文暄此人的来龙去脉,帝沧澜磕着瓜子,看上去全然不以为意。 “纪文暄此人,乃是镇国侯世子,深得独孤皇后宠爱,一年前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若属下所料不错,如果独孤皇后并无效仿先人之心,最后坐上皇位的定然是这位。” “此人在北燕的声望颇高,麾下奇人无数,又掌控北燕半数兵力,是个厉害角色,殿下,小心为上。” 最后这一句还是燕十三娘见帝沧澜神情懈怠,特意给加上去的。 “是应该小心一点,”帝沧澜点头,“不过,半数本公主要小心,而是重雪要小心。” 燕十三娘有些惊讶,乌重雪也同样如此,唯有十五擦着自己的短刀,不以为意。 “殿下此话何解?”燕十三娘道。 “红叶山庄本公主的确要去,但并不如独孤凤所猜测的那样,重雪和十五先行,本公主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至于是去何地燕十三娘没有问,只道:“殿下,帘轿无人,可有了人选。” “弯弯和沉夙会安排妥当,你们到了乌云寺直接去后山找南如酒,什么都不要问,只找他拿千机令即可。” “南先生也在?”乌重雪的目光一下亮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多激动,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巴开始收敛自己的情绪。 帝沧澜继续磕着瓜子,燕十三娘目光轻轻的看去,十五将擦拭好的短刀收回,道:“殿下,您这总要给属下交代点事情吧。” “没什么事儿,专心看热闹就好外加挑拨离间就成。” 十五迷茫,帝沧澜道:“有楚恒在,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就坐着嗑瓜子看戏,精彩的时候给点掌声和赏钱就成,若实在是唱的没什么意思,只管费着心思多安排几个心思玲珑的戏子凑上去,保管这场戏令人满意即可。” 十五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道:“殿下,那些瓷瓶的来源已经查好了,沧州的确有问题。” 因着‘公主殿下’莫名其妙的愤怒,沧州的官员将自己家中能拿出来的瓷器陶罐全贡献了出来,本来在平时,他们直接去征收就成,但那时公主殿下的性子没摸清,只能拿出自己府中的家当,反正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大臣也并不在意。 “什么问题。”帝沧澜道。 “在陈大人府中的瓷瓶中,找到了三个来自北燕的瓷器,这三个瓷器皆是仿照大胤工法,唯一漏的是这三个瓷瓶上个画的画。” “这三个瓷瓶上画单看为再简单不过的梅兰竹,何在一起就是北燕章文圣落魄之时所作的‘三君子’画,瓶底写的年月据千机阁来报正是章文圣作画的第二日。” “这三个瓷瓶做好后与第三日被沧州富商郑阳带回,由府中妾侍转赠给陈大人府中内眷。” 左手敲打着桌面,帝沧澜微眯了眼睛,容颜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下朦胧不清,“独孤皇后的手伸得够长的。” “殿下,要不要十五将人给带回来。” 帝沧澜摇头,道:“陈大人带不带回来无所谓,将独孤皇后的人给本公主带回来就好了,若那人够聪明,今晚就得去府中杀人灭口了,你跟紧了他,看他有什么动作之后再说。” “那陈大人?”十五小心的问道。 抓起盘子的瓜子,瓜子殿下低眸选着,道:“主人要杀养的狗,本公主能管得了吗?” 在此之后四个人也没说什么,很快沉夙就走了来,白皙的脸上挂着一道浅浅的血痕,垂首道:“殿下,公子又在发脾气了。” 此话一出,公主殿下原本准备放嘴里的瓜子收缩的握在手中,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假笑,燕十三娘乌重雪和十五三人连起身退了出去。 这位未来驸马,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他又怎么了。”也只有公主殿下自己能明白自己现在有多想一刀结果了这个男泼妇。 “公子说他伤了手,不肯吃饭,又砸了好些东西。” “手受伤还有力气砸东西,他那是诚心找事情,不吃就不吃,随便饿,死了本公主给他送一副棺材好好安葬。” 帝沧澜大手一挥,说的分外霸气,这话一落,外边就传来一阵瓷瓶破裂的声音,接着就见一红衣美人提着一把菜刀走了进来,白皙的脖颈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 他的肤色极白,血色的殷红似开在白雪中的红梅,热烈到令人无法忽视。 看着这道血痕帝沧澜就能想象眼前的这个泼妇是如何一路上那菜刀架着自己的脖子逼龙卫让路的了。 这种不要脸又不要命的男人一而再则三的打破了帝沧澜对男人的认真,不,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回都里最妇人加一起都没眼前的这个男人厉害。 沉夙不说话,也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在不久前,帝沧澜捏死叶舒意如同一只蚂蚁,到现在,叶舒意还是一只蚂蚁,却谁都不敢碰,也不知道自家母妃是不是中邪了。 一刻钟后。 宫女将准备好的饭菜送进去就退了出去,到现在还对里面的情形感到不可思议。 金枝玉叶杀人不眨眼的公主殿下居然亲自拿着动手在喂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未来的驸马也同样令人不可思议。 动作生硬的夹了一块肉喂给那美人儿,美人儿神情慵懒的睁开一只眼,手握紧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菜刀,分外嫌弃:“太肥了。” 帝沧澜再换了一块,美人打量了半天,皱眉,“这块长得太丑了。” 帝沧澜呼吸一紧,想摔碗,那美人儿手中的菜刀立刻里自己的脖子近了一点,红色的血珠沁了出来。 帝沧澜深吸了一口气。 “丑八怪,你想什么呢,还不快点。” “丑八怪,这个太辣了。” “丑八怪,这个看上去脾气不好。” “丑八怪,这个颜色看着很没有食欲。” 帝沧澜搁下碗,一放在桌子上,那碗立刻碎成了三份,帝沧澜摸向自己的腰间。 叶舒意还是不怕,他早就知道帝沧澜腰间有一把剑,只是不知道是何物。 这些年被苏妖精气死的人不少,但到现在还能不一刀砍过来的不是垂涎美貌就只有帝沧澜了,虽说帝沧澜也拿青岚追杀过,但杀意和怒气叶舒意还是能分清的,只是,谁的杀意不是因为你的胡搅蛮缠不知羞耻引发的怒气呢? 最终,帝沧澜还是轻轻的笑开了,咬着牙,喝道:“弯弯,给本公主拿个金碗来。” 公主殿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沧州的大小官员同样因为今日听到的瓷器声坐立不安,大大小小的聚在屋子里,忧心忡忡的制定了一系列讨好帝沧澜的方式。 “公主殿下深得陛下恩宠,小重宫比陛下住的都大,奇珍异宝无数,我们全部家当加一起也不够看的,不若剑走偏锋,来一出美人计。” 张大人一开口,所有的目光全给了于大人。 于大人家中有一双胎公子,在沧州素有潘安在世之称,这女子吗,终究和英俊的男人更有话聊。 突然得到目光的于大人踌躇片刻,道:“回都之内,焉能无人,吾等还是另寻他法。” 这出的都是什么主意,勾引公主殿下,他又不是嫌自己脑袋多了,公主殿下再有权势,这目前还是皇帝陛下的女儿,是一位云英未嫁的姑娘,这一个个脑子被秦楼的胭脂粉糊了不成。 于大人想的远,可某些真被胭脂糊了的官员心思早就飞远了。 安平公主啊,这要是和天家做了亲家,真的就一飞冲天,直上青云了。 大臣们心思万千,皆在为如何讨好帝沧澜绞尽脑汁,唯有陈大人脸色越发苍白,最后以身体不适先行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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