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年之大兴宫若是熙暖着。太子依例理事。且为”方便入侍药膳故”,唐帝于寝殿侧,置一院,令太子居之,绝不遣往东宫了(《唐会要 卷四杂录》“(贞观)二十年。太宗於寢殿側。置一院。令太子居之。絕不遣往東宮”) 然朝臣见此,皆不以然。以太子久居唐帝寝殿侧,上疏谏曰—— “臣闻周家问安,三至必退。汉储视膳,五日乃来。礼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出宿于外,学书计。”然则古之达者,岂无私爱?欲使成立。凡人尚犹如此,况君之世子乎?且朋友不可以深交,深交必有怨。父子不可以滞爱,滞爱或生愆。伏愿远览殷、周,近遵汉、魏,不可顿革,常许旬日半月,遣还宫,专学艺以润身,布芳声于天下,则微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唐会要 卷四杂录》) “才人,便殿宫人们议论说,大家就要着太子归东宫了。”侍应于芳文殿内书案侧之阿菊小心言道。 “是麽?”闻此言,执卷书之媚娘之手微顿了顿。 “说是近日大臣谏言,以为大家私爱过重,致太子不离膝下,常居宫中。不得体人间之庶事,识君臣之大道。以古之达者,岂无慈爱?思使成立。凡人尚犹如此,况君之世子乎?自当春诵夏弦,亲近师傅,使成立之。且言父子不可以滞爱,滞爱或生愆,以文王问安,三至必退,汉储视膳,五日乃来;伏愿大家远览殷、周,近遵汉、魏,但计旬日,半遣还宫,专学艺以润身,布芳声于天下,以称天下瞻望呢。” “嗯,此谏言倒确有宜,大家必有所为。阿菊,事涉大家、殿下,不可轻言。似者般样宫人们议论,平日里听过即可,万勿与他人多语。” “唯,才人。”阿菊小心应的声。 此谏言倒确是的言了,凡未来君者,不可不深体人间之庶事。若只居宫中,庶事不能洞明,一旦为君,必生有殆。所谓为君深居宫中,世间事皆赖百官之察,一旦权臣上下其手,为太子时,不先预于文武,恐难至时,犹梦中耳。继位之先,自需百艺其身,贤德法则,否者凭何于以众?故此谏言,唐帝纵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亦不得不以从。媚娘心下想着。 果然,唐帝闻此,虽情非所愿,亦只得遣太子时往东宫。然未久,太子又依旧长于唐帝殿了,遂得常与媚娘面见。太子固谦谦君子,媚娘亦淑静佳人,皆深自仰抑。故太子虽于媚娘思慕甚重,亦自守礼重持,惟偶交片语而已。 而唐帝疾久经诊治,究不能愈,终于起向佛道问药之心了。 大兴宫殿前槐树叶愈发深绿了,熙暖阳光自殿门投射入来,空气仿佛都弥漫着夏日懒洋洋之气息。因唐帝疾久经不愈,宫人们皆分外小心,惧恐唐帝一旦动怒——虽然自高丽大败归来,唐帝脾性好了很些。宫人们依旧惧恐着,担心唐帝一旦脾性翻覆。媚娘倒全然无惧,她知唐帝经此一役,早元气大伤,精气为损,无复昔时之自负了。譬若猛兽无牙,自垂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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