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年的深冬风寒簌簌。唐帝愈发不能安寝了。每时辰必翻覆数次,偶能入眠,即梦惊觉。宫人们多不敢言,惟小心侍应而已。御医依例安神药汤,辅之以饮食汤水调理。然唐帝疾,日甚于日。  病疾翻覆之唐帝自觉无颜复问药于玄奘,太子亦觉方经唐帝责萧瑀之以佛门为”弊俗之虚术”诏,不好就便再向玄奘开言。转念间,唐帝自思,佛门不好复求,自己素尊老子,何不就向道士饵金石——唐帝遂行乳石丹药之饮。然唐帝之魇疾经丹药之饮,却只翻覆于患愈之间了。  贞观二十一年,春,正月,(开府仪同三司申文献公)高士廉疾笃;辛卯,上(唐帝)幸其第,流涕与诀;壬辰,(高士廉)薨。  唐帝(上)将往哭之,帅左右出,……长孙无忌闻,……迎谏于马首曰:“陛下饵金石,于方不得临丧……”(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八唐纪十四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为此,因饵丹药乳石不得临丧之唐帝登楼,望而恸哭之。  未久,唐帝疾患复重。    长安城春暮亦真有些初夏暑意了。殿前草木繁盛,不远处紫藤花香次第传来,藤叶间黄莺鸟啼。阵阵喘息之唐帝只觉眩晕头恶难忍,胸口烦闷不堪。道士进的金丹乳石虽经服用,并不见效,他满心大不快意,希翼着自己快好起来。  着宫人们皆行退下,唐帝微昏沉着。    再半时辰太子将至了罢,还当避些嫌儿。媚娘想着。看诸事皆妥当了,媚娘寻了个由头,道往芳文殿取些甚麽,侍应人恐不明白。着阿菊随跟着,便往自住殿院去了。  “才人。”才出殿未几步,迎面正是太子。  “原来是殿下。”媚娘淡笑着。  太子亦微笑了——  “阿爷今儿可好些?”太子话头一转。  “大家用了金丹乳石还那般样。倒是御医嘱咐不可着恼,静气宁神方好。”媚娘言道。  空气里紫藤花香愈发浓郁了,媚娘身上青牡丹莲蓬淡荼蘼文绫衫子,黄印花纱裙、浅莲灰罗披帛,安静间几分闲雅。不过淡淡样儿妆,唇间浅粉红,蕊黄花钿子,薄薄脂粉黛色眉,宜春娇模样。两人正言语间,一阵风拂过,想是媚娘脂粉香。太子心念不觉一动——到底是现大兴宫中第一的美人儿。  太子疏神间,媚娘似乎觉察到甚麽——略寒暄数句,便与太子别过了。    暮春大兴宫阳光有些西斜了。许是亦疲累了,黄莺鸟停了藤叶间宛转轻啼。殿内静悄悄的,只唐帝微微咳喘之音,及风拂过偶尔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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