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歌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离墨没有那样一个漂亮而又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多好,那样,我会好好跟他闹,我要带他去我们科室,我要让宋玉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这般倾国倾城的男子,我要带他去我们学校,告诉我曾经的室友,我不是疯子,也不是神精病。  我还要告诉全世界,我的阿墨回来了,谁他妈都别想再欺侮我。  可想终归是想,今日的离墨让我自卑,他的未婚妻更让我自形惭秽。  ……  新年前一晚,我们科室聚餐,子皓作为我们心外科分管领导,受邀出席,席间不少人对我献殷勤,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酒量一向好得好,今晚,一杯红酒让我头晕脑涨,在一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子皓提前带我离席。  子皓就是好,他从不问我的事,这么多年,他总是静静地陪着我。  可惜,这样的男子,我无缘爱慕。  公寓楼下,子皓突然抱着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吻了我,我想我是傻了,以至于他离开很久我都忤在风中一动不动。  北离墨  九分零七秒,是的,我在那棵树后,一直看了她九分零七秒,她一动未动望着江子皓离去的方向,此刻我只有一个想法,拿刀一块一块剜去她的唇。  我走到她身后,她未曾发觉,“夏小姐?”  小歌吓一大跳,猛地转身,撞在我胸口,我毫不犹豫推开她,“和江子皓好上了?”  “没有。”  我咬牙说道,“真不知道你要多少男人才能满足?”  小歌望着我,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此刻水光弥漫。  我立马后悔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对她我恨,却不想伤她,我想我永远忘不了,她是第一个为我打架的姑娘,那是她来我家两个月后的一天,庄雨,高三一班,丫就一变态,大老爷们非缠着我,真他妈恶心,放学后,庄雨找一帮人把我堵在后操场,让我跟他,跟他?去他大爷的,那天我和他们干上了,我就算再能打也难以一敌十,在我快要趴下的时候,小歌和苏月不知从哪冒出来,苏月这姑娘平时胆子肥得很,那天吓得直发抖,拉着小歌说走告老师去,我没指望谁帮我,真的,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小歌和苏月跑了一段又折回来,手上多了一砖头,最后这一砖头落在庄雨头上,砸好大一窟窿,小歌晕在我怀里,后来我才知道她晕血。  其实在这之前,我们虽住在同一屋檐,同一张桌上吃饭,同一张桌上听课,但我们不熟,甚至在打架的头一晚,我还对她放过狠话,我说,夏清歌你爸爸是跳楼死的吧,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那晚她正窝在沙发上看一部喜剧片。  那一砖头,也使她与学生会主席擦肩而过,她是一个好学生,多才多艺,阳光美丽。  后来我们好了,她跟我闹,让我赔她学会主席,她说她从小就喜欢当官,我问她,学生会主席和我要谁?  从此,她再不找我闹。  过了很久,小歌突然问我,“离墨,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不可以。”我无情拒绝。  “哦。”她埋下头。  “我明天订婚。”  “恭喜你,林小姐她很好。”  “她好不好不用你说。”  我气得要发疯,我想我真他妈已经贱到骨头里去了,太拿自己当会事,和苏阳喝完酒,鬼使神差把车开到她楼下,在树下喝俩小时风,看她和别人吻别,然后再亲耳听她说恭喜我订婚。  我快速坐上车离开,我怕再多呆一秒钟,会忍不住掐死她。  回到家,我给外公打电话,明天订婚如常举行,其实几个小时前,我给外公去过电话,我告诉他明天订婚礼我不参加。  夏清歌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我坐在阳台上,望着天空,脑袋一片空白,记得以前我老问离墨,“阿墨,阿墨,你为什么老望着天空发呆?”  离墨说:“傻瓜,那是你来我家前。”  “之后也有。”  “那时我们还没好上,那时我还一个人。”  后来我知道,为什么喜欢望着天空发呆,因为孤独。  离墨订婚那天,月子打电话给我,问要不要陪我,我说不用了,我很好。  是的,我很好,从昨夜一直坐到现在,看星星落下,看太阳升起。  临近中午,我再也坐不住了,下楼打一辆车,哭着跟司机说,“麻烦你快点,我给你加钱。”  司机也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说,“姑娘,钱你收着,坐稳了。  我心里其实乱得很,我不知道一会到酒店怎么跟离墨解释?还有他会不会听我解释?只是我的这些担优完全不存在,因为去洒店的半道上,我接到朱主任电话,他说秦湘不行了,问我要不要去一趟  赶到医院,秦湘已经去世,朱主任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  我哭了,但是我不难过,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我坐在床边,拉开盖住秦湘的白布,使劲拉她冰凉的手,“你起来,求你起来,你去告诉离墨,你把当年的事告诉他,如果你告诉他,我就原谅你,还像小时候一样叫你妈妈,求你快起来。”  后来我晕倒在病房,等我醒来已是一天后,一切已尘埃落定。  处理完秦湘的后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还有陌生的人,所有我爱的我恨的人,他们都远离了我。  我突然有了离开北京的念头。  北离墨  凌晨三点,刚躺下,放在床头手机响了,我看了眼号码,一长串,不像手机也不像座机,倒像诈骗电话,我伸手摁断,没过两分钟,同样的号码再次打来,刚想摁断,脑子突然一闪,我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一直没出声,我更加肯定是她。  我支起身,靠在床头,点了支烟,一支烟燃一半我慢悠悠“喂”了声。  电话那端依旧没说话。  “说话。”我的耐心没了。  ......  “夏清歌。”电话那段传来阵阵风声,我摁息烟头,下床取大衣,拉门,脚步匆忙,“你在哪?”  “离墨,你抽烟了吗?”  我脚下一滞,“啊。”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想管我?”  “没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  “知道还问。”你们,亏她想得出。  “对不起,我挂了。”  “不准,打电话什么事?”  “我想请你喝酒。”  “确定想请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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