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时间,比三五年要长,比十年要短,但也不会让人无关痛痒。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昔日里那个稚嫩的身形已经变得亭亭玉立,整个人气息更加沉淀,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流风回雪。眉眼清冷,不染凡尘。  灼灼打开房门,走到院子外,取下了那块清修勿扰的牌匾。  “之晓!”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灼灼看过去,微笑。“之七!”  “你怎么提前出关了?”之七很是不解,之晓闭关很准时,每次闭关十个月,一定要期满了才会出来,无一例外。  “心思不定,所以提前出来了。”  之七变了脸色,忙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也不怪他惊心,灼灼对身边不利之事的感知很敏感,而这些十有八九也会应验。  在灼灼十岁的那一年,八月的时候,她突然出现,让他去一趟峖山。果然没多久,德亲王突然改变了主意,说将秋猎的地方换成峖山,为民除害。  十一岁那年,也是突然出关,让他去南唐灵垚,果然慕容明一要造访六月雪,且来意不善。  所以,看到之晓又突然出关,且心绪不宁,一时间就如临大敌。    灼灼忙安抚,“没事!”又说了一句,“该做的都做了,乏味得紧。”  之七看她暗自嘚瑟的样子,心里恨恨。  他甩了甩袖子,轻飘飘地说,“你出来了,我也可以轻松了。”  灼灼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灼灼是在九岁那一年让之七发现端倪了,并且堵了个正着。  她悄悄地回轻暖居,关上门的时候,发现之七就在院子里,等着她,身上的湿气很重,月色下,就像一个神祇,等着她解释。  灼灼抿了抿唇,手从自己腰间的香囊轻轻滑过,走了过去。  “你去哪里了?”之七问,无悲无喜。  灼灼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你去做什么了?”他又问。  灼灼还是沉默。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丝受伤的神色。  灼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灼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之七愣在原地。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也不是以前师兄妹相处的亲昵,而是公事公办,甚至冷漠。  之七沉声问,“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  灼灼没说话,向他伸出手,雪白的手心里躺着一颗黑黑的药丸。  之七盯着那颗躺在她手心里的药丸,失神。片刻,笑了,是她能听出的悲怆。  在灼灼失神的片刻,他从她手上拿起那颗药丸就吞了下去!  灼灼大惊失色,他却笑了,就像之前伪装他在碧月潭刺杀她的那人,冲云破月的明媚,如兰般绽放。  “这下,你可以相信了。”  灼灼微张了嘴,失了语言。  他就看着她,看着她手足无措。    “进屋去吧。”灼灼转身回房。  这是之七第一次进之晓的房间,房间里有着女子特有的精致细腻,除了格外优雅整洁之外,并无不同。  灼灼坐下,之七也坐下。  “北齐杨家,杨灼灼。”灼灼清了清嗓子,除了最开始的惊诧之外,之七服药,确实让她相信了。  “六月雪少庄主,薛梦萝。”  “凤阁阁主。”    之七恍然,道“原来你每年总有一个月不见人影,是去了南唐。”   灼灼补充,“还有帛阳。”  灼灼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之七,之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我的人了,所以,这些事情,你就可以替我去做了。”灼灼笑了。她居然挖自己师门的墙角,但是这种感觉不赖。  “好!”之七答应了下来,没想到自己会累死累活,后悔不迭。    之七就这样成了灼灼的人,第二年,灼灼出关暗中去了南唐,带着之七从碧月潭走了一趟。  在那个黑暗森冷的地洞里面,灼灼如履平地,她故意没有放出赤练,并且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闻到生人的味道,鼠开始躁动了,腐土之下也微微翻滚,感觉整个地洞里都兴奋起来了。  灼灼瞥了一眼那河边的大石头,石头微微颤抖。  之七始终冷凝着脸,听着这些动静,眸色深沉,薄唇紧紧地抿着。  霎时!老鼠就像是潮水一样突然从那块大石头下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声势浩大。之七刷地一下拔出剑,就要出手。  灼灼旁观着,这些个老鼠在之前她灭过一次过后,不过七年,数量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甚至更甚。  是时候给它们个教训了,她微不可见地半退了一步。    之七的剑意排山倒海,携着雷霆万钧之势挥了出去,一瞬间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地洞里簌簌落下一地的老鼠尸体。  老鼠直接被震慑,停滞不前,但是却没有后退。  之七冷冷地目光看着那些没有后退的老鼠,同时还有心疼。他很难想象,一个六岁稚龄的小女孩,掉进了这个山洞,是怎么应对这鼠潮的。    对峙片刻,老鼠又是一拥而上,之七又是一剑挥了过去!  老鼠尸体密密麻麻地扑了一地,灼灼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似乎被激怒了,老鼠变得狰狞癫狂地冲了过来,河边的那块石头下继续涌出千军万马来。  之七只有不停地挥剑,阻挡它们的冲势。  剑气凛然,快而锋利,一剑接着一剑,大约有个两百下,之七都感觉自己有些脱力了,鼠潮才退下了。  地上的死老鼠堆了一地,除了他们站的地方,河里,石头上,都是堆了一层又一层,后来杀的老鼠倒在之前杀的老鼠之上,足足堆了约有半米高。    这些腐土之下的小东西可占了她两次便宜了。  上一次她灭鼠,再经过这地方的时候已经干干净净了,只是她发现那些虫子被她喂得白白胖胖。  这一次,她隔着腐土,都能感觉到它们的兴奋。    之七鬓边垂下了一缕碎发,声音微微颤抖着对她说,“我们走吧!”  往前,就是万蛇窟了。  这曾经是她最绝望的地方。当时精疲力尽,好多地方被咬伤了,在昏死过去的时候用尽最后力气凝结屏障,她现在才能站在这里。    灼灼还是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跟在之七的后面,两人走着,无话可说。    灼灼不知道当时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这样吧!    我曾经的痛苦绝望你不必知道完全,你能看到十分之一,就能多心疼我几分。  这算是彻底放过自己了,当时她下到这地狱,情感上也是带着恨的。    我信你,所以才敢把曾经的痛苦分你一半。    果然,那些个深藏在地底下的恶毒生物,也不是很聪明,她隐匿了气息,它们就没能认出来。  这山洞里,到处都充斥着一种腐朽了败落的味道,还有浓烈的蛇腥味,他们走着,之七将她护在身后,每个神经都是紧绷的,他只想护着她,也没想她  为什么沉默。    洞壁上有很多小小的孔,里面有一双双绿黝黝的没有温度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睛,盯着他们。  似乎在衡量双方的实力,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瞬间!突然!地洞里就像下起了蛇雨,从两边的洞壁弹了出来,贪婪地想要把他们给吞噬掉。  灼灼正要动手,之七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就是一阵巨大的爆裂声,从洞里弹出来的蛇在遇到这股强大内力的时候马上就弹了回去,山洞两边的土簌簌落下。  之七一边用内力护着灼灼,一边将剑舞得天花乱坠。这些蛇行动迅疾,且心思阴毒,找准机会就会咬人一口。  两人一边打,一边退。  蛇窟,足足有十几里地,在这个七拐八拐的山洞里,全是蛇,之七之前对付鼠潮,耗费了不少内力,此时,精神紧绷地对付蛇,她能看出,已经力有不逮了。  她还是心软了。    猛的出手,灼灼挣脱之七的手,反手扯下自己的腰带,竟然是一把软剑。  大踏一步,折身向前,手臂压得很低,笔直往前挥了过去!  强大的力量没有多波及到两边的洞壁,而是像巨大的滚轮从中间压了过去,如死神的一挥镰刀,一路收割,无一幸免。刚才凶狠奸诈的蛇群,就像麦浪,落在了地上。  灼灼直身,看着那一地的蛇身,大多数是直直的被断成了两截,还不停地挣扎,蛇嘴大张,想要撕咬。  那股内力灼灼是想震慑它们,那内力以灵力为引,只杀蛇,她看着一路倒下的蛇身,直到看不见。  她站在那里,立了半晌,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了,所以才转身。    之七黑黑的眸子在同样漆黑的山洞里像是一潭黑水,剧烈翻滚着,千般情绪,全部堆在眼睛里。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想要开口,却又哑然。  “谢谢你!”  灼灼粲然一笑,“不用谢!”    其实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好像说点什么,心里才会舒服。    蛇窟的尽头,就是红岗,红岗里的是,食人蚁。  行动没有多么迅疾,但是却很机敏,并且坚持不懈。是个缠人的东西。    两人轻轻地走过红岗,最后一步的时候,灼灼不知怎的,跌了一跤。  “快跑!”  灼灼拉起之七的袖子就跑,两人在前边跑,隔了一段路程,后面的路就是食人蚁大军,浩浩荡荡,黑压压地一路。  之七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心惊。  灼灼六岁那年,速度也是不赖的,但是力气差不多用尽了,速度也就慢了,还被食人蚁追上了,蛰了好多地方,过了黑水河她痛的整夜难眠,浑身是伤。  现在,她倒不怕被食人蚁追上了。只是觉得,食人蚁的速度被她练出来了,快了不少。  也就十几里地。  灼灼拉着之七,两人越过了黑水河,这才停了下来。    黑水河,水流很急,食人蚁身体轻盈,是过不来的。  灼灼微微有点气喘,之七气息比较重,脸色苍白。  灼灼一把扯过之七,两人一起坐在地上。之七猝不及防,有些狼狈,灼灼很没形象地像个痞子一样坐着,神态放松。  她偏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很刺激?”  之七也学她,盘坐着抖着腿,“是很刺激!”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这笑,莫名地让人想要交心,这算是共患难了。    灼灼估摸着之七休息好了,起身,道“我们走吧!”  “好!”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呼!”灼灼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挡着眼睛。“终于出来了!”  “是啊!”  灼灼等眼睛适应了光,又折回去把那块石头弄了回去,把洞前的藤蔓理了理。  “走吧!”灼灼走在前边。  “少庄主!”守门的人赶忙行礼。  灼灼一抬手,“不必了,开门吧!”  这守门的人,是灼灼亲自挑选的,机灵应变,看到少庄主后面的公子狼狈的样子,赶忙开门让二人进去了。    在梦萝居里面住了七天,之七差不多就了解了六月雪的情况了。灼灼带着他在义父和长老们面前混了个脸熟,然后就带着他去了帛阳峖山。    凤阁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趋于完善了,宫殿精致巧妙,利用了墨家的机关巧术,既精致又安全。  如今的凤阁,有亭台花卉,也有天罗地网。  凤阁分为四个部分,风花雪月。之七,被她拐来之后,累死累活地为凤阁做事,是四大使者之首,也叫风柒。  花楼的楼主是习习,比之七来得更早,叫花语。  雪楼的楼主是灼灼从六月雪中四长老那里挖来的人,是他的孙女。一个机灵且崇拜她的人,叫薛铃儿,也叫雪灵。擅毒,聪慧,能当大任。  月楼的楼主就是墨老的孙子,墨晔。一个脾气古怪却又有才的怪胎。灼灼不敢给他换名字,哪怕是一个代号都不敢。  有一年她来的时候,墨晔正在闭关,但是她提前了一天走了,没有做到答应的下次来看他的承诺。  第二年灼灼来的时候,墨晔很高兴,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有笑意,她离开的时候还送她了。  正在依依惜别的时候,墨晔一把把她踹下了瀑布!  她浑身湿透地去找他算账,他就用泠泠如水的目光看着她。  只说了四个字,“你失约了。”  灼灼气的七窍生烟,她竟然被自己的属下踹下瀑布了!但是又无可奈何,算是长了教训了。    七年转眼就过去了。  凤阁也长大了,如她一样,亭亭玉立。灼灼虽说闭关了七年,但是七年里去了很多地方,大周南唐西凉北齐。只是北齐走的少,最怕经过燕都,怕一个冲动忍不住回家了。  只是每次离燕都比较近的时候,回来家书就写得勤了些。  灵垠大陆好多地方她都去过,也结下了不少江湖好友,不过她都是以薛梦萝的名义,也将六月雪的名号打得更响了。  只是近些年,慕容明一造访六月雪的次数多了起来,在灵垚附近,还建了一个别宫,时不时地来住上一段时间。    灼灼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江湖上传说她薛梦萝是江湖第一美人,才貌双绝。灼灼也不会刻意拒绝那些倾慕,只是以礼相待,以才折服,所以风评很好。  慕容明一每次来六月雪的时候,恰巧薛梦萝都不在,他干脆就在灵垚弄了个别宫,就是想要堵她。  近几年,各国的优秀子弟开始初露锋芒,由于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所以都抓紧了寻找那个天命之人。  慕容明一也不常住在灵垚,只是来的次数多了些罢了。  天下的传闻很多。因为是星落于北方,所以北齐燕都的目光很多,各国都在关注格外出挑的女子,尤其是七夕出生的女子。  灼灼的生日被拖到七月十四那天。但是作为七月出生的女子,也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灼灼不管是在无名阁还是南唐或是大周,都收到了不少北齐的消息,当年与他们一起游湖的那些个公子小姐,好多都已经婚配了,甚至都有了孩子。    灼灼是很想要回家的,当年她不惜苦肉计,也要拖宁亲王府下水,这些年过去了,宁亲王府也没有别的动静。  燕依依已经成亲了,是一个地方大家族,出了京城。然而燕无双依旧深居闺房,至今没有婚嫁。    严瑾来过几封信,都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压着,没有回复。    哥哥早就已经离开了无名阁,回到了北齐,做新任的丞相了。而父母卸任过后,开始云游各地,她的信差不多都是哥哥回的。  灼灼十岁那年,其实悄悄地进京过。那年明昊行冠礼,接任北齐丞相。  灼灼做了个望远镜,不敢凑近了看,一直等到仪式完了过后才离开燕都。  明昊一直没有大婚。  轩辕煜一直替大长老处理阁中的事物,而红芙,和她差不多,闭关。灼灼本来以为红芙和哥哥是一对儿的,但是,却没有了后续。  灼灼去西凉去的比较多一些。西凉的动静比较大,龙溪已经完全在玉凌的控制之下,慕容明一撤退及时,保住了冷月山庄。  西凉铁骑近些年来日渐壮大,声威尤甚。  南唐局势不太稳当。慕容明一不是正统的嫡子,而太子已立。本来南唐皇帝够呵护自己的小儿子的,有意保护,但是慕容明一这个人行事乖张,我行我素,还是被太子厌恶,不能容忍。  慕容明一那人,狂妄不羁,怎么会甘心被一个人在名分上压制,估计南唐还有场嫡庶之争。    灼灼在自己的花园里轻轻地荡着秋千,当年植下的香樟树亭亭如盖矣,撒下大片的浓荫,一阵风吹来,凉爽的很。  凤凰诀,她已经练到了七重。《踏雪寻梅》已经登峰造极了。就算不凭灵力,当世鲜有敌手。  已然是裕德二十四年了,她十四年没有看见自己的父母了。    灼灼又来到了燕都城下,掀开帘子看了看前方的城门,进了城。  进入燕都后,马车缓缓驶向丞相府。  灼灼心里有点忐忑,就是近乡情更怯了。突然闻到一阵香味儿。掀开帘一看,悠然居。  当年还在燕都的时候,就喜欢悠然居的绿豆糕,母亲和她都爱吃。便决定下车买点吃的带回去,悠然居的绿豆糕很好吃,她还记得。  车停在悠然居,灼灼戴上面纱,掀开车帘下车了。  悠然居环境不错,且靠近权贵居住的地方,消费贵,来往皆是富贵之人。  灼灼一袭白衣,只用一根白丝带挽发,三千青丝柔顺垂在身后,素极,也美极。  带着一面纱,神秘,无形中更是惹人注意了。天生丽质难自弃,就算她蒙上面纱,也会招惹别人的目光。  她该带个侍女在身边的。  “要两份绿豆糕,请快一点!”灼灼温声说。不经意整理袖口,那里有暗纹凌霄花图案。  “好!”小二看了一眼,赶忙去吩咐厨房。  灼灼静立一旁,旁若无人。  悠然居里面都静了下来,她听到不少窃窃私语的声音,心中不悦,微微皱眉。    二楼一间厢房里突然有人出声:“逸之,过来,下面有个面纱美人。”  严瑾,字逸之。就是右相府的小公子,那个小肚难容的人。今年他二十岁,刚刚弱冠,字逸之。面如冠玉,品性高洁。  所有的富家子弟都喜欢玩乐。和他在一起的几个官宦子弟性格比较活泼,平时没事的时候聚在悠然居,因为悠然居达官贵人都爱去,多会碰见一些官家千金,他们就喜欢讨论哪家的千金更美,极尽风流,但并无龌蹉心思。  严瑾当然没过去,说话的那个公子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叫王远志。今年也是二十岁。  “什么面纱美人啊?我怎么没见过?”王远志感觉很意外。  “我来看看,京城里五品官员的女儿我都知道。”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叫黎明远。和严瑾一样大,已经入了户部协助他父亲处理户部事宜,而户部的主要工作就是分管户籍。  “好像还真没有见过她,感觉她身上有种山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黎明远仔细看了一下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严瑾心里闪过一丝什么,心中有了猜测,起身来到窗子边,向下看去。  只需一眼,他就认出了她!那个十几年前扑倒他两次的人,左相府千金灼灼。  他修书好几封,她一封都没有回。如今,她终于回来了。  这些年,虽然她不在京城,但是关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少,更是被舆论猜测成那个天命之人,要是她在京城,估计京城还会更热闹吧。严瑾看着下面的那个身影,不经意竟然轻笑。  “逸之,你看着人家姑娘笑了?可是有意思了?”黎明远贼贼地说。  严瑾没理他。  转身准备下楼。“你难道就不想去结识一下那美人吗?”姿态散漫。    因为悠然居的绿豆糕是现做的,所以灼灼需要稍等片刻,她也不急,反正都进了城,离家又不远,于是就在柜台前等着,无视了周围的目光。  “敢问姑娘可是姓杨?”  “无可奉告。”灼灼目不斜视,没有看他,只当做是登徒子,只是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如此一个风采之人却是个登徒子。  “敢问姑娘可是叫灼灼?”  杨卿这才认真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继续说:“是这样的。在下看姑娘颇像在下的一位故人,她扑倒我两次然后就一走了之。”  杨卿忍不住嘴角抽搐。  原来这厮是严瑾,他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似得,那个时候,她不过两岁的样子吧,能做些什么?  大庭观众之下实在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于是便打算溜了。恰好绿豆糕来了,她接过绿豆糕。  她不想回答他,也没法回答,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转过身说道:  “小女子不知公子所言何意,但是小女子劝公子应该放宽心,就是一点小打小闹罢了,实在不必耿耿于怀。”  “再者,你与那人再见时你若还气不过,那就压回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说罢转身就上了马车走了。  严瑾站在原地,看着远走的马车,面无表情。突然又笑了,似一树花开。喃喃道“压回去?呵呵。要不是我知道你无名阁学艺十多年,我还真以为这是个好方法呢。”  王远志和黎明远只看到了远去的马车,和严瑾远望的身影。各自都在叹息没有跟美人说话。  严瑾转身看着他们,“今天有事,我走了。”  “今天休沐啊?”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我家小白生孩子了。”严瑾头也不回地说道,加快了步伐。  小白,严瑾的宠物,一只小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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