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子才出宋泽家不远,便见宋雨带着张大夫匆匆忙忙赶来了。  三婶子忙将人引入屋,又让宋雨帮忙把宋泽扶起来,给宋泽重新拿了把椅子。    张大夫坐定之后便开始给宋大宝诊脉。  良久,张大夫摇了摇头,皱眉道:“不成了,我先开些药方养着吧,能支撑多久算多久。”    张颖正端着一盆水进屋,闻言差点脚底打滑,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宋泽。  宋泽面无血色,白着脸呆坐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颖定了定神,端着水快步上前,低声道:“大夫,之前的药已经吃完了,要重新开一些吗?”宋大宝的药本来就只够吃到今天,便是今早张颖没有忘记给宋大宝熬药,她也要去找张大夫重新拿药了。    张大夫颔首,沉声道:“之前的药不用再吃了,我重新给他开一些药性温和的。”  张颖道了谢,又道:“诊金……”  张颖话还没说完,张大夫便摆手打断他,“诊金还够呢。”  张颖遂没再接话,将水盆放在床头的四方桌上,退到宋泽背后站立。    就着张颖端过来的水净了手,张大夫便准备给宋大宝扎针了。  “家里有酒没?”张大夫问道。    张颖点点头,忙去灶房拿酒了。之前她和宋泽结婚,宋大宝打了一些白酒,还剩下不少,就装在碗柜旁边的葫芦里。想到宋大宝,张颖又是一阵唏嘘,明明她结婚那天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就这样了?    张颖把白酒拿来递给张大夫,又道:“我顺便拿了个碗,用不用得着?”张颖猜想张大夫是要用白酒给银针消毒,便顺道寻了个大些的敞口碗来。  张大夫颇为满意的看了张颖一眼,接过白酒和碗,倒了些酒出来,顺手把酒点燃了。霎时碗里便窜出一股浅蓝色的火焰,火焰身姿摇曳,正轻轻地跳动着。    张大夫从药箱里面拿出针灸包打开,随后将里面那些约莫手掌长的银针一一取出,一咕噜全部扔到碗里,接着他又拿起镊子,夹起其中一根银针,在火焰上烤了烤,便开始给宋大宝施针了。    三婶子和宋雨静默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到张大夫。  张大夫医术十分高明,施了针不过片刻,宋大宝便悠悠转醒了。见到宋泽坐在一旁,宋大宝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他是嗓子里有痰,以至气息不顺,咳出来就好了。”张大夫在一旁道。    张颖忙寻了一块帕子上前,把宋大宝扶起来,一手拍背一手用帕子捂着宋大宝的嘴,不一会儿宋大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张颖只觉手心温热,想来是宋大宝把嗓子里的痰咳出来了。张颖取下手帕一看,手帕中赫然有一滩血!张颖瞥了眼宋泽,忙将手帕收起来。    张大夫又给宋大宝扎了几针,宋大宝这才好些,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泽,喘着粗气道:“泽哥儿……”话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你身子虚弱,不宜大喜大悲。”张大夫见状在一旁板着脸训斥道。    宋大宝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再说话,只是视线好似黏在了宋泽身上一般,久久不愿转开。  宋泽不能久坐,只这一会儿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面色也微微泛红,张颖心焦,忙凑去过道:“爹,相公身子不太好,我先把他扶回去吧。”说罢也不等宋泽反应,扶起宋泽就往外走。    宋泽回头看了眼面色蜡黄的宋大宝,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张颖烧水的时候便把宋泽的玉灵芝药汤熬上了,这时候火候已经差不多,把宋泽扶回去后张颖便把汤端来给宋泽喝了。    张颖用汤匙轻轻拨弄着碗里的药汤,低声道:“你别怪我。”  “我不能冒险。”顿了顿,张颖又道。    宋泽微微摇头,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哪里又会去怪你呢!”  张颖一时说不出话,只得一口一口给宋泽喂药。    “是不是爹不适合吃张大夫的药?要不我们重新请个大夫瞧瞧?”张颖突然想起现代有些老中医给病人看病之前一般会先开一副草药给病人吃,如果病人吃了之后情况有所好转,那便说明该病人适合吃他的药,医生便会继续给他诊治。反之,如果该病人吃了医生的药病情没有好转,那么医生便不会再继续给这个病人看病开药。    “张大夫已经是镇子上最好的大夫了。”宋泽摇摇头,心情十分低落。  “那不如我们去县上吧!”张颖又道。    宋泽这回没有再说话,面上也露出一丝懊恼来。先前他的病已经把家底耗空,眼下他拿不出钱来给宋大宝看病。  张颖一眼便看穿了宋泽的心思,遂道:“你是不是担心钱?”  宋泽沉默不语。    “不怕,家里还有一两多呢,看个病没问题。”张颖安慰道。  闻得此言,宋泽倏地红了眼眶,嗫喏半响,垂首道了句谢谢。    张颖摆摆手,语气轻松,“谢我做什么,以后还要靠你养我呢。”话虽如此,张颖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盘算,手里那点钱本来是准备用来请人耕种的,现下拿去看病的话,耕种的事情大概要自己来了。眼下时间紧迫,也不知能够弄好几亩地……  张颖忍不住暗自在心里发愁。    “明天我刚好要去县上办理田册,不若找牛车送爹过去吧。”张颖提议道。  宋泽沉默片刻,道:“你一个人不方便,让宋雨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张颖一想也是,便没再纠结,准备一会去找宋雨。    三婶子看着张大夫在一旁书写药方,扭头悄悄问站在一旁的宋雨,“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张大夫不在家,我去找他了。”宋雨压低声音,怕打扰到张大夫。    张大夫开好药方,张颖刚好进来。张大夫于是把药方递给张颖,“照旧每日喝三碗。”  张颖接过药方,连声道了谢,随后又把张大夫送了出去。    三婶子去灶房帮张颖烧水,宋雨则是去帮宋大宝擦洗身子,随后又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  等几人忙活完毕,已经是下午了。张颖这才想起来她约了钱巧去摘槐花,便想托三婶子帮她看着宋大宝,自己去钱巧家一趟。    不想说曹操曹操到,不等张颖过去,钱巧自己过来敲门了。  张颖见到钱巧觉得十分尴尬,忙和钱巧道歉。  钱巧却不在意,只将手里提着的两个布袋递到张颖手上,笑道:“我中午瞧见宋雨去请张大夫了,我想着你应该有事,于是我就自己去摘了,这两袋东西是给你的。”  顿了顿,钱巧又道:“这一袋花椒尖是我家背后那颗花椒树上摘的,很嫩,吃起来很香。”    张颖十分感动,忙接过钱巧递来的袋子,还想说什么,便听见三婶子在里面叫她。  张颖遂把钱巧迎进屋,“婶子怎么了?”  三婶子看见钱巧,面色不太好,嘀咕了句没什么。倒是一旁的宋雨见钱巧进门,面色立时转红,瞧着像是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钱巧眉头微微皱了皱,也没管三婶子的脸色色,拉着张颖道:“你爹怎么样了?”  张颖指了指三婶子,“多亏婶子他们帮忙,现下瞧着好了不少。”    “对了,”张颖指了指钱巧给她的花椒尖,“这东西要怎么吃?”她没不仅没吃过,连见都没见过。  “可以用滚油把它榨干,醡的脆脆的,香香的,撒上盐便可以吃了。”钱巧答道,“还可以用水焯一下,加点葱姜醋蒜凉拌着吃。”  “哦,”钱巧顿了顿,“也可以炒鸡蛋,很好吃的。”    钱巧这么一说,张颖还真饿了,她忙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张颖握了握钱巧的手,真挚道:“谢谢你,钱巧。”  钱巧摇摇头,腼腆一笑,“那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张颖嗯了一声,送钱巧出门。  宋雨的眼神仿佛粘在了钱巧背上一般,移都移不开。  三婶子见状皱了皱眉,想到是在张颖家,终究没说什么。    钱巧走了一会,三婶子便带着宋雨离开了,张颖想留他们吃晚饭,三婶子怎么都不愿意,只推说是家里还有事情,不肯久留。张颖没办法,只得放他们回去了。    瞧了瞧时间,也该做饭了。因着张颖肚子饿,便只打算做一个清汤鱼,凉拌一个花椒尖。  张颖把黑鱼处理好,切成段,放到一旁用葱姜盐腌着。随后她烧了一壶开水备用,然后才架上油锅,待锅烧热便把鱼下锅煎,煎到鱼肉微微泛黄,张颖又将准备好的开水倒入锅里,撒上葱姜,又加了少许花椒辣椒一起煮。煮到鱼汤发白,张颖才把鱼连肉带汤舀起来。    接着张颖又往锅里倒了点水,烧开之后把洗好的花椒尖扔下去煮沸,瞧着差不多熟了才将其捞起来,冷却之后撒上葱姜蒜盐以及花椒和糊辣椒面,做了一个凉拌花椒尖。  怕宋泽吃不了花椒尖,张颖又跑去门口菜园子拔了一颗白菜,就着锅煮了个淡水白菜。    菜做好了,便要开始配佐料打蘸水了。清汤鱼的蘸水张颖没打算搞的太复杂,只烧了两个糊辣椒,往里面加点酱油、盐,撒上葱花及姜末,打成糊辣椒蘸水即可。    宋大宝依旧只能喝点鱼粥,张颖便把中午几乎没动过的鱼粥热了热,端到宋大宝屋里喂着他吃下,然后才把宋泽扶到灶房吃饭。  黑鱼鲜美异常,便是张颖水平不怎样,吃起来也是极尽味美。张颖先给宋泽盛了碗汤,让宋泽先喝,随后才给他添饭加菜。  说来也怪,灵泉水对宋大宝似乎没什么用,对宋泽却是很有好处,便是张颖自己也觉得神奇。    吃完饭,张颖便打算将槐花处理了。  宋泽没什么事情,遂坐在一旁看张颖做槐花醡。  张颖以前在食堂吃过食堂阿姨做的槐花醡,当时觉得特别好吃,便想着自己上手试试,可惜一直没机会去摘槐花。    眼下张颖也是抱着练手的心思来做的,她想着如果自己做不成功,再去找钱巧讨教。  张颖先将槐花洗了一下,随后下锅用沸水焯一遍,然后捞起来冷水漂洗之后用簸箕沥干,接着便去炒米了。  在张颖看来,槐花醡的制作方法应当是和茄子醡差不多的,即在米中加入香料,随后用热锅干炒,炒到米粒开始变成黄色,再把它舀起来倒入研臼里研磨,并成细粉。最后把磨好的米粉倒入槐花里面,加少许白酒,加入盐、辣椒搅拌均匀,最后用罐子装好密封,腌上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做好槐花醡,张颖照例去喂她家的鸡大爷和兔大爷,然后十分惊喜地发现鸡大爷今天竟然下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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