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7）

（7）　　军校的学习异常紧张，从早上5点起床道晚上9点半熄灯就寝，学生们没有片刻是虚度的，每天操练十一小时，术科五小时，学科四小时，晚上自习两小时。学科有步兵操练，射击教范，战术学等；术科有制式教练，实弹射击，野外演戏等。　　操场紧靠珠江，涨潮时，浸过了脚，学生们也照样踏着水出操。学习生活十分艰苦，顾剑程虽为富家子弟，却也能苦中作乐，因为能于一群有理想有激情的同龄人聚在一起，是件幸福的事。军校的学业越发紧张起来，但活泼好动，朝气蓬勃的黄埔学子却能自赏自乐，放松紧张的心情。　　晚饭后，大家在操场上席地而坐，唱歌放松一天的疲劳。　　顾剑程看着坐在一圈的同学们，笑着说，“我提议让维干为大家唱首客家山歌。”　　“剑程，莫害我，我五音不全，你让梅兴大哥唱嘛。”谢维干抗议道。　　黄梅兴也不推却，尽自唱起来，“嘿，阿哥摇船妹泼水，船浮水面任哥摇。”　　“嘿嘿嘿嘿……”, 其他人附和起来。　　“哇，听着这个客家山歌，我就忍不住想，维干，你们客家妹子是不是很水灵？”帅伦笑看着谢维干问道。　　“浓眉大眼，太水灵了。有机会，给你介绍介绍”　　“那当然好啊。不如剑程来给咱们唱首粤曲吧。”帅伦说。　　谢维干等人大声喊，“剑程，来一首。”　　顾剑程无法推迟，只好哀怨地望着这些同窗，“好吧，我唱首《杨翠喜》，歌词不记得了，我就随曲调，随意加词吧。”他摆好小生的丁字步，表现得气宇轩昂，慢慢地开口唱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一曲毕，大家欢乐地鼓掌。　　谢维干歪头看着顾剑程，“这首有名的广东小曲竟然被你用岳飞的《满江红》唱出来，剑程，我太佩服你啦。”　　“歌词我是听不懂啦，但是旋律很优美。”习步云笑说道。　　“哈，我们让山东的习步云讲评书，如何？”顾剑程又坐回地上。　　众人连声附和，“好。”　　在这生机勃勃的小岛上，五百多名青年俊杰，尽情地挥洒着他们火热的青春。　　　　军校九点半熄灯就寝，顾剑程和帅伦，蓝运东等几个同学偷偷地跑到讲堂里学习。谢维干携衣而入，嘴里哼着“肚子饿了，肚子饿了，要吃饭，要吃饭。随便弄点小菜，随便弄点小菜，鸡蛋汤，鸡蛋汤。”这首歌原版曲调来自法国的《快把晨钟敲响》，被黄埔生这样填了新词，也算是苦中作乐。　　顾剑程从口袋取出花生米，递给他，“饿了？吃吧。”　　谢维干兴奋道，“哪里弄来的？”　　一旁的蓝运东拿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校侧门的小店买的。”　　“好小子，你们太聪明了。”　　几人笑作一团，蓝运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闹啦，抓紧时间看书，明晚轮到你们几个守夜，是没有时间看的”。突然走廊传来“咚、咚、咚”的军靴落地声，讲堂顿时鸦雀无声，因为教育总长邓演达来查夜了。邓演达身材高大，一身戎装，十分儒雅，但他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对学生向来严厉。几个学生心想，要受罚了。　　邓演达犀利的双眼扫过众人，“注意身体，不要耽误睡眠时间。”　　顾剑程等人站在原地一愣一愣，心想，就这样？　　邓演达见他们一动不动，“怎么？还不回寝室？明日早训迟到我可不会留情面。”　　于是，他们几个低下头，抱着书赶紧奔回寝室休息。　　第二晚，轮到顾剑程几个放哨戒备。黄埔军校生白天上课训练，晚上还要分区担任戒备，十分苦累。顾剑程神情紧张，严密注视珠江面上船只的行动，以防敌人偷袭军校。谢维干一边盯着江面，一边找顾剑程说话。“剑程，告诉你，我其实很喜欢放哨的。”　　一边的黄梅兴用客家话回道，“我知道，你是想着有夜宵吃了。”　　对于当值的学生，军校会从紧张的经费中拿出资金，给他们发两个馒头和一块熟肉作为夜餐。　　谢维干挠挠头，“哎，黄大哥，你别说出来嘛。”　　顾剑程被他的情绪感染，精神放轻松了些，“你可是时刻都感觉到饿啊。”　　“没办法啊，正在长身体。“　　“没事，这周末，轮到我们出岛，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哈，剑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要是时间足够，我带你去逛西关，那里有很多地道的广州美食。”　　“听说西关很多靓妹仔？”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美食呢。”黄梅兴调侃道。　　“看看漂亮的东西，心情也会愉悦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四个小时的站岗就结束了，他们便换岗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