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与独苗儿

新的生活就此展开了，每天的生活流程里多了一条和华仙的交流。这对若晴来说的确是个挑战，她就不知道该聊什么。天气？新闻？饶了她吧，想想就是一阵恶寒，这总让她想到开屏的孔雀，掉书袋式的炫耀，光是看就腻味了，要是自己再直接做估计能吐出来。　　想了又想，还是分享比较好，既能让他了解自己，还是真实的展示，就这样好了。若晴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翻了南华的朋友圈和微博，一点一滴地开始重新了解自己的偶像，这些年他经历了很多，第一次自己做饭，第一次养花，第一次作画，当然也有不忿、遗憾，很多很多的经历，精彩纷呈。思考再三，若晴选择从做饭这项突破。　　在若晴的记忆里她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技能不多，差不多两个，一个是文字处理一个是厨艺。目前跟华仙聊天都是文字，当然不能过分卖弄，交流可不是工作。剩下的就是厨艺了，话说不管过多少年，她都会记得自己第一次做菜就废了一口锅，做饭三年时候带饭到公司，所有人都猜不到她的菜原材料是什么。现在她的菜稍微可以见人，虽然不能让人一眼就明白她一直在钻研厨艺的努力，起码能非常明确地表达她是个很好养活的人吧。　　就这样，若晴怀着这种朴实朴素的思想每天中晚拍下自己做的饭菜给心目中的完美偶像发过去。期间夹杂着些自己的自嘲，还挺自得其乐的。　　一周后郭瑢接到南华的电话，促狭地看着他问：“怎么样，现在还剩下几个？”　　“你先说，到底删了没有？”　　“删了删了，早删了。”　　“下次别这么闹了。”　　“知道知道，到底还剩多少？”　　“一个。”　　“一个？特别难缠么？”　　“不是，就……有点儿特别。”　　“噢？特别么？怎么特别了？”　　“咸菜做得特别好。”　　“嗯？！”　　坚持了两个星期，姜若晴觉得自己再这么发图的话很可能会被师兄当成哪家饭店发广告的。更现实的一点是她已经把自己会的菜全发过去了，再发就重复了，也就没新意了。　　“应该是因为图片和这些小贴士太无聊了吧，都没回复。”沉浸在休息日懒散气氛中无法自拔的若晴撇嘴，“哪怕回个笑脸呢，就我自己发算什么。”　　嘴上这么说，姜若晴还是开始开动脑筋思考能聊的话题。　　“师兄，你养过宠物吗？”　　在实验室野生了半个月的南华掐了掐眉心，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然后顿住了。　　“今天不吃咸菜了？”南华疑惑地自语，作为一个醉心研究的人来说，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还真没想到怎么回答。稍微思索下，南华静静敲字：“养过一些，不过后来太忙，照顾不过来就都送人了，现在只养了些花草。”　　看到回信，若晴先是高兴得要把手机甩飞，冷静下来看了几遍消息内容，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的同情：搞研究的都很忙，自己都照看不过来，宠物估计更难照顾到了，万一一个不小心饿到了、渴到了岂不是要心疼死。若晴点头，送人的确是明智之举。不过没有宠物的陪伴，一个人工作了一天闷声不响地回到家，面对一个空空的房间，应该是无聊寂寞兼而有之的吧。有时候人也真是挺可怜的。　　暗叹一声，若晴闷声敲字，“既然没有宠物可养，就把自己当宠物吧，好好照顾自己最重要。”　　“把自己当宠物，他应该不会以为我在骂他的吧？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离经叛道的感觉？”　　若晴咬了咬手指头跟着发了一句，“其实把自己当宠物是爱自己的一种方式，嗯，大概是起步阶段。”　　“我现在也一直拿自己当宠物，有的时候是猪，缩在被窝里睡得天昏地暗；有的时候是只汪，需要出去走一走，遛一遛。总之爱自己的范围很宽泛，需要因地制宜，按照自己的条件量身打造啦！”　　此时正在研究所吃泡面的南华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一个没控制住“噗”的笑出声，引来很多好奇的目光，只好强忍笑意，胡乱吸溜了几口面条。　　“南华，你好了么，你能过来确认下实验参数吗？”　　“嗯，好了。”南华一口把剩下的面汤喝完，揣了手机往实验室走。　　而另外一边的若晴等了许久不见回信便丢了手机，拿了一罐小饼干开始啃。　　“应该是很忙的吧，到底是做研究的人呢。”一边这么咕哝着，若晴打开电脑，开始漫无目的地浏览，兜兜转转了几个回合，最后又到了南华的微博。　　“从前年开始就不怎么更新了，应该是从那时候忙起来的吧，之前的南华多好，干净、帅气还阳光。现在一天天泡在研究室，该不会已经成了秃顶油腻大叔了吧？”恍惚间若晴仿佛看到一个神似阿笠博士的人在向她招手，一边乐呵呵地笑着一边讲：“哎呀，若晴呀，来来来，看看我们新研究出来的变声器。”　　“恶……”若晴被自己这个脑洞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最是人间留不住，岁月是把杀猪刀，美人迟暮尚可风韵犹存，男神秃顶啤酒肚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了。“都什么跟什么，男神之所以是男神，就是因为他的内在孤标傲世，不可超越，看人只看外表，太肤浅了。”　　若晴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开始查南下的火车票。　　“这么贵？！”车票后边的那个数字不仅刺痛了若晴的视神经，还一路奔腾地灼烧着她的心脏，“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来往几趟的。啊，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想去见你，却没有人民币。天，我真是个天才，这么有哲理的句子，啧啧啧……”　　自我陶醉了一会儿，若晴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新来的消息。　　“要不要再发一条？”若晴鼓励自己，不过瞬而把这想法否定掉了，“还是不要了，太频繁的发消息就算是打扰了，会招人烦的。我又不是个死赖皮的，干嘛非要招人烦呢？”　　梳理完了自己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若晴开始了一周一次的内务整理，眼看着猪窝变成卧室，若晴的觉得应该可以维持半个月，她会努力的。　　当若晴这么不着调地乱想一通的时候，南华还泡在实验室解决参数的问题，终于搞定的时候抬眼看表已经是深夜11点了，收拾一下准备回家，突然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郭瑢那家伙，发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并一句话：出来喝点儿？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郭瑢解开西装扣子，一手端着一大杯扎啤，一手握着一串儿烤羊肉，坐在折凳上笑得十分肆意，半分没有上市公司高管的样子，“我好不容易到这儿出差，你总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这不是在尽了么，”南华笑着又开了瓶啤酒给郭瑢满上，“你这次准备呆多久？”　　“明天一早的飞机，我这次纯粹就是路过，不过一想到这里是你的地盘儿就抑制不住想见见你。”　　“嗯，我谢谢你这么挂念。”　　“哎，现在你和你那棵独苗儿怎么样了？”　　“呵，原来你这么晚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八卦的。”　　“不不不，”把啤酒喝烤串儿一放，郭瑢一下变成了谈判桌上的甲方，“你们好歹是我介绍的，为了我以后的媒人茶，我说不得要关心下，这叫做好售后工作，知道么。”　　“别乱用你那套商业理论，专心挣钱吧。”　　“钱永远是挣不完的，也花不完，”郭瑢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我还是最关心自己的老友：他累不累，他饿不饿，他寂不寂寞。谁让我们大学时候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呢。”　　“好了好了，说说你吧，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这里能有什么情况，不是谈判就是去谈判的路上，就人生而言，我才是那个匆匆而行的过客，遇到结伴而行的固然是好，没有的话也没什么遗憾的。在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哥们儿，其次是他的那棵爱吃咸菜的独苗儿。”　　“我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