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吗?”    他在她的背后轻声问道,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刺到她的伤口一般。    宁有思没有回头道:“不痛。”    云修明能信才怪,他也不反驳,只是收拾好东西后,看着她上床躺下,这才提着油灯去西屋睡觉。    这一宿,奔波劳累的身体很快陷入深眠。    云修明睡前一直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次日清晨,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照到他的脸上时,他就迅速醒来,翻身下床。    东屋里的宁有思还在睡,显然是累坏了,要知道前几天除了发烧昏迷那次,她向来不会睡死,一有动静就会醒来。    云修明没有打扰她,他翻出些银钱放入怀中便出门去了。    这家里没有柴火,导致昨晚他想烧个热水都不行。还有宁有思的伤,只用伤药恐怕好的很慢,最好找大夫开一贴药汤喝喝。    云修明谨记自己哑巴的人设,出门后一言不发。    此时天色虽早,可辛勤的人们早就出门开始劳作。梧桐巷里的人家陆陆续续打开门,几个相邻的人家俱是好奇地看着他。    初来乍到,又不认路。    云修明想了想,决定求助邻居。古时的邻里关系很近,大部分人都是热情好客的。    他选择自家斜对门的正在门口择菜的一个大婶。    那大婶见昨天新来的邻居向自己走来,很是热情地招呼道:“哟,小兄弟,你家是新来的啊?”    云修明笑着点点头,往常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是活泼讨喜的,现在换了一张脸,看起来就成了憨厚老实。    他对着大婶拱手鞠躬,然后指着自己嗓子啊啊两声,示意对方自己不会说话。    大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后化为怜悯:“哎呀多好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不会说话。来来,告诉婶子,你这是有啥事啊,都是当邻居的,婶子一定帮你。”    云修明便用肢体动作对着她家堆在墙角的柴火比划,他本意想问从哪可以买到柴火,谁知热心肠的大婶直接把一捆柴火放到他背上,让他背回了家。    云修明掏出铜板想给对方,对方直接一巴掌拍他背上,责怪道:“跟婶子客气什么,不就是一捆柴火吗,拿去拿去!”    云修明只好背着柴火回家,不再给对方硬塞钱。    将柴火放到院子里,云修明跑去街上买了早点回来。    他将早点放到桌上,又去厨房开始烧水。    水烧开时,宁有思不知何时醒来,正站在厨房门口看他。    云修明正在收拾厨房里的东西,见她站着,催促道:“吃饭了没,快去吃,一会要凉了。”    宁有思点点头,背光而立看不清神色,她道:“你先别忙了,吃饭吧。”    云修明这才想起,自己也还没吃早饭。于是出去匆匆洗把手,和宁有思一块吃了个平淡而温馨的早餐。    “砰砰砰——有人在家吗?”    镀铜门环被拍响,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大门外直传入堂屋。    云修明一听,这正是之前给自己柴火的那个婶子。他压低声音跟宁有思说了下,两人便一块去大门口开门。    “哟,大妹子,我是住你对门那家的,他们都叫我桂花婶子。”桂花婶子站在门口,胳膊挎了一个篮子,圆胖的脸上堆满笑容,“妹子怎么喊?”    宁有思也露出个笑来,像普通妇人般寒暄:“我在家排第七,他们都喊我刘七嫂。”    “妹子你一看就比我年轻,大姐占个便宜,以后就喊你七妹子了!”桂花婶子把胳膊上的篮子往前一推,塞进宁有思怀中。    篮子不大,上面盖着一层白布,蒸腾腾冒着热气。    “七妹子,这是我刚做好的粑粑,送给你们尝尝。”    宁有思一脸感动,拉着桂花婶子进屋:“婶子,你人真好,我和我家大牛初来乍到,一个人也不认识,有你这个邻居,以后啊就放心了!”    桂花婶子得了新邻居的亲近,如何乐呵就不说了。    只说宁有思,借着送上门来的桂花婶子,跟人家好好唠了一顿磕,借此把赵家母子的身世传给邻居,免得别人好奇。    她说着说着,说到了“赵大牛”身上,一把将云修明拉过来,动情道:“来,大牛,快谢谢婶子,不然咱们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云修明无奈,做出一脸憨笑对人鞠躬,惹得桂花婶子在他肩上拍了好几下,直夸“小伙子身体真结实”。    云修明笑的脸都快僵了,桂花婶子终于一拍大腿,笑道:“哎呀,跟你说话说的我都忘了时间了,妹子,我得先回去洗衣服了,有空再来陪你!”    送走桂花婶子,把大门关好,云修明终于松了一口气。    转头,宁有思正端着碗咕嘟咕嘟喝水,显然,她也说的够呛。    一开始,她确实要跟桂花婶子说些赵氏母子的事顺便拉近关系,可到后来,桂花婶子聊到兴起根本停不下来。    宁有思揉揉喉咙,捞过板凳坐上:“大牛,去,上街买点菜去。”    云修明啊了一声,又想起自己打算买药,道:“你的伤有些发炎……唔,就是肿疡了,你写个纸条,我顺便去药铺买剂汤药回来。”    宁有思一摊手:“大牛,你忘了,咱们家徒四壁,哪来的纸笔写纸条。”    “那我先去买点纸?”云修明不确定道。    “不识字记得农家母子要纸笔何用,你去买了平白惹人注意。”    “那怎么办?难道你要硬扛过去吗!”云修明急了,这女人未免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吧。    宁有思似乎并不想在自己的伤口上过多用心,但见云修明着急的样子,她心里发暖,便让步软声道:“这条街里的邻居这么热心,到时我请他们帮我买便是了。”    见宁有思有想法,云修明松了一口气,他方才都决定,若是对方就是不愿意管自己的身体,他就去药铺用肢体语言跟大夫沟通讨付药来!    事实上,宁有思说的不错,他俩确实不适合在这种敏感时期做引人注意的事儿。    云修明便站起身,在怀里揣上一串沉甸甸的铜板,出门去买菜。    除了菜,这个临时的家还缺好些东西,他决定一块给买了。    梧桐巷外不远便是一条热闹的街道,两旁尽是卖东西的小摊贩。常州百姓淳朴,见云修明是个“哑巴”,都十分耐心热情。    最后,云修明回去的时候,背上背了一个木筐,里面装满杂七杂八的东西,上面盖了一层菜,手里还拎了一串大蒜。    他重回梧桐巷时,家里门口大开,宁有思正靠在门边,和几个女人聊天。    这一幕着实透着生活气息,好像他和宁有思是真的打算在梧桐巷定居了似的。    “是啊是啊,还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身体不好,拖累了大牛,他都二十二啦还没娶媳妇呢!”  刚刚走近的云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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