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色感到蓝二的视线幽幽寒凉,是了,虽说蓝二为她采蜂蜜只是一个借口,但做哥哥的,怎么舍得怪自己弟弟。  蓝大气便气吧,就算是为了蓝二,裴色也不想他们闹得不愉快。    “我知道一种药的药方,可以消肿止痛,尤其对蛰伤有效。”裴色抿了抿唇,“我再来时路上见到了其中一味。”    蓝大寒潭般的目光有所软化,但依旧冷淡。    “哥,你和清远姐一起吧,我没事,就是点疼。”蓝二拽着蓝大的衣袖,“这也不怪她,是我自己想吃蜜蜂,要是清远姐不在,我就说是孝敬你的。所以,你别怪清远姐了。”    “行,是你自作自受,不怪别人。”蓝大哼了声,把蓝二拖到树底下,“我谁也不能气,去把蜜蜂给你烤了吃行吧。”    “好好好。”一听能解恨,还能吃,蓝二头点如蒜捣。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拧起眉,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就在蓝大要走时,蓝二反应过来要抱他的腿,可拽住蓝大的衣角。就在蓝大回头时,他可怜巴巴(自以为)地望着蓝大。    “我还想吃蜂蜜,你给我拿一点……”说着声音弱下去。    因为疼痛,加上蓝二很少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导致表情僵硬,眼睛不仅是圆溜溜的,眼珠也因为角度问题,看起来像是翻白眼,加上全身的包,简直丑得人想笑。    蓝大看了,往前走,强行让蓝二松开黑爪。    “哥,哥……”蓝二一看他要发怒了,“哥,哥,我,我不要吃蜜蜂了,你别生气啊。”    “哦。”    蓝衣微扬,额带飘荡,蓝大留给他一个,令人期盼容貌的背影。    而裴色想着蓝二越早抹药越好,回想着那个地方,脚步不顿地去了。    这地方草木旺盛,许多灵药都能找到,不过半个时辰,裴色已经将药凑得七七八八了,还有几味是用来改善口感的,她行了一路也未见着。裴色想着,再费时辰也不值当,便尽快回了。    树下,升起火堆,炊烟袅袅,香气扑鼻。    蓝二舒舒服服地枕在蓝大衣衫上,蓝大面前,乌黑的铁锅里,热油席卷着蜜蜂翻滚,噼里啪啦,一股香味,勾人馋虫。    “我采了药回来。”裴色问他有没有剩余的锅。    一个头大的铁锅。    随即,又一簇火光燃起,是裴色的火灵根术法。  加水,加药,熬制。    “清远姐,你是火灵根吗?”    斩杀妖兽,多用剑,蓝二也分不清她擅长什么灵根的术法。    “火木金土,四灵根。”裴色淡淡道。    “这,这样啊。”蓝二呐呐,他不该揭人伤疤。突然灵机一动,“诶。要不然,你来我们家吧。”    嗯?    裴色刚想问,蓝大眼神凉凉地划过裴色,收回视线,道:“别想着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去。”    “蓝二,喝药。”裴色并不反驳,他只是气话,不需要言语辩解,只要这汤药有效。    “这是,给我?喝的?”蓝二兔子一样窜地远远的,脸也不痛了,身子也有力气了。    蓝二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来——”蓝大唇角绽开一朵笑,轻柔地拉过蓝二手腕,“乖,吃药。”    蓝二惊恐的眼神直瞪着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仿佛那是穿肠□□。    蓝大挑着笑,手上灵力扩散,一把凝实的灵刀抵在自己脑门。    嗓音低语,如恶魔的蛊惑:“来呀,喝药啊。”    蓝二眼睛瞪如铜铃,还参杂着恐惧,惶恐。    他一把夺过药碗,闭着眼咕咚咕咚,没有一点犹豫,一饮而尽。    把药碗抛地远远,他心累如狗喘,就差没吐出舌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怒气地看着蓝大。    “我喝完了。”蓝二去拍蓝大的手,响声清脆,狠皱眉头,“把刀放下——”    有些严父风范。    蓝大也干脆地收回灵刀,笑嘻嘻的捻起一只不冷不热的油炸蜜蜂,占了些蜂蜜,送到蓝二嘴边。    蓝二撇过头,他,不,吃!    有骨气。    “吃,吃嘛,”蓝大唇边带着散漫的笑,没有因为声音撒娇,就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道,“哥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发誓。”说着,竖起三根指头。    “啊。”蓝二撇了他一眼,勉强你原谅好了。    还是蜜蜂更重要!    他张开嘴巴,蓝大迅速把沾了蜂蜜的蜜蜂塞进去。    “好吃吗?”蓝大如湖水般动人的眼眸,泛起一点光亮。    “还行。”蓝二用欠扁的语气说,他不善地撇着蓝大,“还不继续喂?要饿死我吗?”    蓝大绽开一个笑,一口一个地喂起来。    “诶,我不疼了。”吃饱喝足,蓝二惊讶地道。    “清远姐,你真是太棒了,诺,这个给你。”蓝二惊讶地摸着脸,惊喜万分。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弄出这副样子的,赶忙把蜂蜜递给裴色,满是包的脸上笑容满满。    裴色:“其实,我用不了这么多。”    她挖了半碗,剩下的还给蓝二,毕竟受伤的是他,爱吃也是他。    晚间,莹莹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裴色到河边,湿润发丝,将熬药时熬好的皂荚水加上蜂蜜,抹在头发上。    美人倾身,月渡银光,水纹流转,印上无瑕面容,恍若仙人。    “真的不疼了。”蓝二趴在河边,看着水面上认不出来的人,轻轻抚摸着,惊叹道。    与他相隔一灌木,几丈的裴色,唇角舒开。    就这么过了一夜,蓝二几乎不痛了,红肿也消了一半,虽然依旧丑陋,至少他能认出那是自己了。    蓝二本就是活泼的性子,这次疏忽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影响,该捉蝶的捉蝶,该摘花的摘花。    蓝二一路上蹦蹦跳跳,不知在哪里捉到一只全黑的蝴蝶,捏住了它鸦黑的翅膀。    它将蝴蝶比向太阳的方向,发现它的翅膀闪烁着深浅不一的流黑,还有些依稀的金色。    “诶,这蝴蝶好漂亮啊。”    “快,放开它!”裴色大惊失色。    “嗯?”    蓝二虽不解,却还是松开手指,看着蝴蝶慢悠悠地飞远。    蓝二:“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并不是。”裴色眉头微蹙,“它叫铁灵蝶,这是一种妖兽,通常群体活动,速度快,前爪锋利,群体出没,可以与金丹相提并论,且极为记仇……  它们有个弱点是俱水,但我们回水源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蓝二心惊肉跳,“我,我就是看它特别。”    “不怪你,”蓝大道,“是我疏忽,连图山脉里,连只虫子都有可能致命。”    连图山脉。    裴色心里不由得苦笑,能改变她灵根,她梦寐以求的连图山脉,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诶呀,现在可怎么办?!”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驱虫的药包多带几个吧,它们对气味敏感,说不准有用。”裴色把乾坤袋里所有的驱虫药包拿出来,三人挂满了腰带。    每个人都拿了火把。    不一会儿,有扑朔的风声传来,像是响在人心里。  随着扑朔声愈近,不安愈演愈烈。就连蓝大眉目也染上肃意。    三人已有了些默契,把背留给伙伴,以至于每个角度都没有疏漏。    裴色双眼仔细地巡视,每一个角落,暗处。  身形紧绷,严阵以待。    扑朔,扑朔。    裴色眉目凝肃,脚下一蹬,后空翻过一人高巨石,躲避数十只铁灵蝶的围击,它们双翅鸦黑,比先前那只巨大,墨黑的眼神凌厉,前肢坚硬如铁,比最快的刀还要锋利。    铁灵蝶翅膀极快地扇动,发出噗噗的声音,如一道黑光闪过,其中一只最小的来不及转弯,撞上石块。  声音清脆响亮,似铁石相击。  它像流星落地一般,把石块撞出一个蝶身的凹陷。它原地扑朔几下翅膀,毫发无损。    然而五分之一的灵蝶竟然纷纷停在空中,它们动作整齐划一,全身鸦黑的蝴蝶,分散均匀地附上石块歪斜的两边。    下一瞬,齐齐动起坚硬锋利前肢,如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刷——咔哒,咔哒。灵蝶左右从头划过,上下再一动,一人高的石块被划开。  灵蝶扇动翅膀去推,看起来幼弱美丽的生物,却有力量。    划碎的石块,轰隆落地。    那只撞上石块的铁灵蝶挥舞起翅膀,欢快的绕着它们。    铁灵蝶果然团结。    等等!    裴色:“我知道了,那只蓝二抓住的铁灵蝶,蓝大,攻它!”    也就是撞上石块的那一只,在蝶群中尤为细小。    裴色做事向来细心,妥帖。    “好!”蓝大竖起一个灵力罩,可以暂时防御。  不顾铁灵蝶的暴动,剑光一闪而过,那只铁灵蝶被劈开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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