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狐狸说完带她钻进了地洞里，经过一段漫长的蜿蜒曲折之后，又钻过了一个坚固的洞口，里面竟然是一间水泥浇筑的地下室。屋顶像人类居住的房子那么高，墙上贴着几张中国早期摇滚明星的海报，房间里居然有冰箱、烤箱、书架、电脑和床，老狐狸优雅的变成了直立行走的样子，套上了一件宽松的袍子，其实就是六七岁女孩穿的连衣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狼外婆。　　　　接着他平稳的走到书架前，顺手从上面拿起了眼镜带上，像人类一样，慵懒的坐到电脑桌前，随手打开了台灯。　　　　其实，开不开灯对狐狸而言也没有影响，因为他们都有夜视功能，也许是他还保留着做人类时的习惯。　　　　随后，老狐狸从抽屉里捧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他还是人类时年轻的照片，然后仔细的端详着。当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说：“冰箱里有很多新鲜的肉，既然你想做人类，那就先从饮食开始吧。”　　　　她好奇的走到了冰箱前，努力的学着老狐狸的样子，直立着身体，艰难的打开了冰箱的门，里面有猪肉、牛肉、羊肉和整只的鸡肉，她毫不犹豫的捧出一只鸡，向放着烤箱的桌子走去。　　　　但是接下来，她晃晃悠悠的身体，就如同刚穿上高跟鞋的少女，连同整只鸡都摔在了地上，她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老狐狸，希望他还在专注的看着照片，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　　　　然后，她努力的站起身，继续捧着这只鸡放到了烤箱前，用她还不太娴熟的爪子打开了烤箱的门，准备把整只鸡都塞进去。　　　　这时候，老狐狸头也不回的说道：“人类可不会把掉在地上的食物放进烤箱里！”说完他转身指着墙角的一个洗手盆说：“到那里去洗一洗吧，然后再找个盆子把鸡盐腌制一会儿再烤。”　　　　为了达到人类的标准，她把这只鸡仔细的冲洗了好几遍，然后又晃晃悠悠的捧到放烤箱的桌子上，放在那唯一的盆子里。　　　　接下来，她又一脸茫然的在屋子里寻找着老狐狸所说的盐。这时老狐狸失望的晃着脑袋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她身边，娴熟的拿起了一个小罐，往盆里倒了一些白色的颗粒，然后对她讲：“你需要把盐涂满整只鸡才行。”说完他又回到了椅子上。　　　　她从来没有做过烤鸡，至少做为狐狸还是第一次。心里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求知的兴奋，不断认真的给整只鸡涂抹着盐，感觉不到颗粒感了，就学着老狐狸的样子，重复的再放一些。　　　　但身后又传来了老狐狸的声音：“盐可不能放太多，会很咸的，会让我们掉毛的。”　　　　“盐是咸的吗？” 她自言自语的说完，脑海中试图回忆起这种陌生的味道。　　　　“不用想，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她照着身后的声音，将沾满盐的爪子放到了嘴里，仔细的品尝着，“原来这就是盐的味道，这就是人类生活的味道吗？”　　　　“等你尝完了酸甜苦辣之后，才能算真正的像人类一样的生活。”老狐狸正端坐在电脑前认真的盯着屏幕，用爪子敲击着键盘，不断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当她惊奇的走向老狐狸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说：“可以把鸡放进烤箱里了。”她立刻转身又回到烤箱前，把整只鸡塞进了烤箱里，又迎来了新的难题。　　　　这次老狐狸迅速的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她身边，分别转动了烤箱上的几个按钮，然后对她说：“明天开始由你来做饭。”　　　　听到“做饭”两个字，她既兴奋又发愁。兴奋的是，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像人类一样的生活了，她不在单纯的是一只狐狸；发愁的是，只仅仅学做烤鸡都已经这么难了。　　　　“当然，我都会慢慢的教你怎么做。” 老狐狸说完露出了几分得意，又对她说：“我可是做过人类的。”　　　　随后，她带着心里的疑问，吞吞吐吐的问老狐狸：“你是怎么变成狐狸的呀？”　　　　老狐狸对她并不打算隐瞒，毫无顾忌的讲述自己的经历：“我的真实身份原来是一位科学家，就是这所量子物理科学实验室的创始人，这间地下室是我原来的密室，因为有时候不愿意被人打扰，所以就建造了这里，没想到却成了狐狸的秘密基地。”　　　　老狐狸说完，张开了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不够是怀念人类的时候，还是变成狐狸的窘境，都能触痛他那颗柔软的心脏。　　　　“但我还是无法相信，人类怎么能变成一只狐狸呢？”这次她大着胆子问。　　　　“当年，我坚信唯物主义科学对量子理论的研究是正确的，并相信外在物质世界的存在不是自身独立的，而是与我们对其物质与灵魂的感知纠缠在一起的。”　　　　老狐狸认真的向她讲述着，但是她完全听不明白，这些知识点已经完全超越了，一只狐狸所能接受的范围。　　　　“其实，不难理解，这就是精神支配着物质。”　　　　可是好奇心和求知欲，让她不得不认真的继续听下去。　　　　“当年，我筹集资金创建了这座量子物理科学实验室，并建造了一台量子超光速机器，通过机器的高速运转，使人类的眼耳鼻舌身这五识，进入到大脑意识的第六识，再通过光速旋转，进入到灵魂的状态，通过两个物体的原子状态互换灵魂。”　　　　她疑惑的问：“那…那是因为你的灵魂换到了狐狸身上，所以你才从人类变成狐狸的吗？”　　　　“可以这么说！但我变成狐狸完全是场意外，由于资金的原因，设备建造的有点简陋，只建造了机器的核心部分，没有建造真空防护罩，只是在地上做了简单的标记，忽略了量子超光速机器在高速旋转时所产生的吸力，导致整个房间变成了真空状态，就把我卷入到量子超光速机器运转的范围，就把我的灵魂换到了这只狐狸的身上。”说完他悲伤的抚摸着自己狐狸的身体。　　　　老狐狸沉默片刻又接着说：“可能因为当时狐狸的灵魂换到了我的身体里，接受不了事实导致了抓狂，造成了流血事件，见人就咬，我的人类身体就理所当然的被警察抓走了，而我的灵魂就留在了这只狐狸的身体里，后来就被送到了这个动物园。”　　　　听了之后，她深深的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但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你没有想过再把人类的身体换过来吗？”　　　　老狐狸指着电脑屏幕，沮丧的讲：“后来我挖了两年多终于才打通了这里，通过网络的新闻了解到，当年我的人类身体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那只能等出狱了，再换回自己的身体。”她安慰的说。　　　　“可我只是一只狐狸！除了挖洞，和用这台电脑了解外面的情况，别的我无能为力。”老狐狸说完，默默的流下了泪水。　　　　此时，烤箱发出“叮”的一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老狐狸熟练的从椅子上下来，来到烤箱前，取出了香气四溢的烤鸡，“今朝有酒今朝醉！不，今朝有肉今朝造。”狭小的房间里想起了他们的笑声。　　　　她望着这只外皮酥脆，香气香气四溢的烤鸡，默默的咽着口水，却没有去吃。因为她觉得老狐狸需要这只烤鸡来平复心情。也许，他会给她留一点，因为伤心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胃口。　　　　在此后的一个月，她迷恋上了人类一样的烤制各种美食，有烤牛肉、烤羊肉、烤猪肉，但她最喜欢的还是烤鸡肉，可能因为她是一只狐狸的原因吧，但她相信这种味道会伴随她的一生。　　　　于是，她慢慢的开始习惯于动物园的生活，每天毫无顾忌的晒着太阳，当她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做出几个很萌的动作，来吸引更多游客的注意，好换取更多的食物，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其乐无穷。　　　　有一天，那个母亲带着那个善良和勇敢的男孩儿来看她了，很显然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趴在玻璃墙上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有些呆滞，无论她做出什么吸引他注意的动作，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被什么摧残成了傻瓜一样，她很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她听到男孩儿的母亲在玻璃墙前的哭诉，才知道他上次看完她之后，没过几天就被人打成了重伤，住进了医院里。虽然报了警，但至今还未找到凶手。她听到男孩儿的遭遇很伤心，但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受伤的母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玻璃墙的小孔记住她的气味。她很想去为这个善良的男孩儿报仇，找到伤害他的凶手，但此刻她只是一只卑微的狐狸，如何才能到外面的世界，成了她最大的阻碍。　　　　于是，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爬上铁丝网寻找缝隙，挖洞，等饲养员打扫狐舍和喂食的时候，趁机偷偷的溜出去，但是很显然都失败了。　　　　夜晚，她沮丧的趴在玻璃墙边，再次望着漫天的繁星发愁，希望能想到逃出去的好办法。　　　　在她身后传来了老狐狸的声音，“孩子，跟我来。”　　　　到了地下室里，老狐狸端着一只烤鸡放到了她的面前，“孩子，你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可她望着又香又脆的烤鸡，却丝毫没有唤起她的食欲。　　　　“其实，你想到外面，并不难。”她听的眼前一亮。　　　　“如果，你能把这只烤鸡吃掉，我就告诉你。”老狐狸态度坚定的说。　　　　她迅速的把整只烤鸡都吃掉了，除了鸡头、鸡爪和一堆骨头以外。然后认真的望着老狐狸，急切的等待着逃出去的方法。　　　　“你想过吗？人类世界有很多的狗，各种各样的狗，那些可能是你出去以后最大的威胁。”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要出去找到伤害那个善良男孩儿的凶手。”她表现出了无比的愤怒，好像谁阻止她出去就是敌人。　　　　“狗的鼻子和耳朵都很灵，你出去很可能会被那些贪婪的人类抓住，并且做成狐皮帽子或是毛领子之类的，这样也没关系吗？”老狐狸越发担心的劝她。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我要出去找凶手。”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就像一个要不到糖就撒泼打滚的孩子。　　　　“罢了，罢了！我也留不住你了，出去千万要注意安全。”老狐狸说完走到一面墙边，按下了一个开关，逃出去的门就这样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