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读者小可爱们,今天的你还好吗?我依旧祝福你,见到你喜欢的人,遇到你喜欢的事。正文相关:宋朝驸马比较惨! 初盐诧异,没想到父亲居然那么快知道自己去见了顾白端,明明才刚发生的事情,初盐默默蹭蹭鼻子,走进书房道:“哦,原来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啊,刚刚我还叫他顾推官,他倒也没驳回。” 吴允示意初盐坐下,道:“我举荐给官家的,他本是你大伯伯的学生,你大伯伯在世的时候就觉得他为人做事都不错,加上这次你大伯伯的案子他也全力以赴了,官家也看在眼里,擢为大理寺少卿是最自然不过了。” 初盐趴在桌子上拨弄着桌子上的五梁冠上的簪子,道:“子夏说大伯伯的案子须得搁置,他多次暗中查探,不得见效,定然是背后有人提防,故此特意告知与我。” 吴允见初盐似乎誓死不休的要追查这个案子,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对初盐和盘托出道:“这个背后的人就是我,我给你说句实话,你大伯伯是自戕离世的……” 初盐一听,脑子炸开一般,两眼无神,顺着椅子滑到地上,盘腿坐着,目光呆滞。良久,初盐不禁傻笑起来,原来自己先前所作所为都是笑话。 吴允长叹一口气,缓缓解释道:“先帝在世时,先帝继母,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曹氏一直想要笼络吴家,故此曹氏当时就有与吴家联姻的打算,可颜也好、可微、可念也罢,都是曹氏看中的人。” 吴允看了一眼初盐,继续说道:“如今的太后高氏又是曹氏的外甥女,先帝留下的四子四女皆为高氏所生,所以无论你姐姐们被赐婚给那位王爷,都逃不过成为棋子的命运。我和你大伯趁着先帝在世,给你大姐可颜赐了婚,可微和可念已经说好了三司使韩家的韩宗师和你王滂哥哥了,就等着及笄之礼一过,让先帝赐婚,没想到,先帝却……” 初盐沉这脸,低头低声自言自语一般道:“所以,先帝不在了,你和大伯害怕曹氏一手遮天,让姐姐们入宫为妃或是嫁给哪个王爷,成为曹氏挟制吴家的棋子,但是若是姐姐们有孝在身,至少三年内不可成婚,所就为了这个……” 吴允仰着头,大哥年长自己二十岁,自己父亲去世得早,大哥于自己而言,就是长兄如父,自己得知大哥有这个决定的念头的时候,怎会没有苦苦哀求,只是大哥执意如此,自己又能怎样呢?自己还没有那种力量,去与曹氏、高氏抗衡,怪自己吧,自己在曹氏、高氏面前,终究是蝼蚁撼大树。 吴允背着手在房内站着,不言语,轻轻说道:“大哥说他已经年迈,空留驱壳不如……” 初盐万万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真相,居然只是这样,就算她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却被自己否定了,怪不得查来查去就只有一个结论,初盐还以为曹氏手眼通天,没想到,不过是大伯心甘情愿罢了。 初盐鼻子一酸,忽的涕泪齐流,声音已经哽咽,抬头瞪着父亲吴允道:“可是,他是大伯伯啊!爹爹!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就不劝劝他啊!一定要……一定要……这种方式吗?” 吴允拉起初盐,摇摇头道:“你大伯伯身子大不如前了,本就已经有隐退之心,更加无力与曹氏抗衡了,若是不抓紧在三月国丧内解决这件事情,一出三月,曹氏必然下诏,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初盐艰难的坐在椅子边上,伏在桌子上,低声道:“所以,你才一口咬定大伯伯是意外,就是害怕官员自戕为罪牵涉到吴家?可是,三年后呢?那王滂哥哥呢?” 吴允坐下道:“三年之后,谁知道有什么变化,至于阿滂……阿滂他……可惜了,阿滂确实是救驾身亡,真是可惜了。” 初盐心中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懊悔,她没有立场生气,这是大伯伯自己的选择,她也没有理由懊悔,因为她知道做错事的不是自己,但也不是大伯伯也不是爹爹,没有人可以责怪,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就算这样的方式对于初盐来说无法理解,但是站在大伯伯的角度,似乎应该要去理解的。 初盐起身低着头要走,却被吴允在身后喊住:“站住,我有别的事和你说!” 初盐用力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转身瞪了吴允一眼,道:“什么事?是告诉我你自己三年后打算自己效仿大伯……”初盐话说一半,没说下去。 吴允无奈的看着初盐,道:“子纯和我商量了,今年年底就让你嫁过去。”赵子纯就是赵以锦的爹爹赵韶赵大将军。 “什么!”初盐吓得瞪大双眼的双手拍桌,气得被口水呛到了喉咙,说话结结巴巴道:“爹爹,你想气死我直接用刀就好了,为什么要连续打击刺激我?嫌我寿命长吗?” 吴允没有理会初盐,只是递给她一碗清茶,道:“曹氏和高氏有让尚璞为驸马的意思,所以子纯和我商议,你和尚璞的婚事得赶紧办!”赵以锦的字叫做尚璞,是初盐的奶奶,吴太夫人起的。 初盐轻蔑的“哼”了一声道:“爹爹,你和赵大将军看起来明明就是针锋相对、互看不顺眼的,这会子却可怜他儿子要成为驸马了?还要把你亲爱的孩子,我,搭进去,说,赵以锦是不是你亲儿子?” 吴允正经严肃的说道:“别胡说,你也知道,驸马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得为官从政也就罢了,子纯怎么会让他儿子在一个公主名下受委屈,从此碌碌无为,闲散一生,子纯和我早就约定好的。” 初盐翻着白眼,掰开玫瑰馅饼里的馅,掏出里面的玫瑰糖,空留一个壳放到五彩琉璃花盘上,盘起腿坚决的说道:“我不要!他委屈,我就不委屈了?你也不为我想想?要嫁你自己嫁!” 吴允气急败坏的伸手要打初盐的头,却被初盐躲过了,吴允拿起初盐剥剩的馅饼壳,自顾自吃起来,自言自语一般道:“我打算年底让你以义女的身份嫁过去,为避免外人怀疑,你一年内还在吴家好好住着,做你的吴家长子,一年后我向官家报你病逝,你成婚当晚,和尚璞拜了堂之后,就换上衣服到堂前以吴家长子的身份露面,恭贺尚璞新婚,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也不用你当时就和尚璞住在一起,不是还有一年可以让你待在家里嘛,尚璞的哥哥嫂嫂都不在京师,偶尔年节回来一趟,子纯都和我说了,你不用露面,你赵伯伯他脾气犟了点,但是他也不为难你的。” 初盐瘪瘪嘴,道:“是,赵伯伯不为难我,赵以锦他为难我啊!你们怎么就笃定赵以锦不想当驸马啊?要是他巴不得当驸马呢?再说了,我不乐意嫁,你非要我嫁,是想让我和大姐姐一样吗?你就不考虑你孩子的感受吗?” 吴允揉揉脑袋,皱着眉头道:“麻烦事真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来,你说起你大姐姐啊,我刚刚从欧阳家回来,朝中趁着官家新即位,按耐不住的想要趁此机会扳倒旧臣,我们家和欧阳家,便是众矢之的,没想到他们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初盐看着自己父亲苦恼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心了,刚刚自己在清风楼也从顾白端那听到一些朝中流传的风言风语,说是欧阳家府上欧阳参知政事,也就是大姐可颜的公公与大姐可颜有染。 这样的传闻必然会败坏两家名声,要是传到官家耳朵里,添油加醋的,那就更加洗不清了,这种事情就算官家相信,别人也定然认为是官家给欧阳家面子的,大姐的名声就更洗清了,吴家和欧阳家岂不就稀里糊涂的白白担这污名。 初盐见父亲面露难色,想来是预感到朝中有人要依着这件事情打压两家了,初盐缓和了语调,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拿起茶盏,对父亲说道:“不知道这折子拦不拦得下?” 吴允摇摇头道:“折子自然拦不下,御史中丞的折子若我们从中拦下,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了,这样下作的手段,断断不能使的,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殿中侍御史蒋大人应该会帮我们言语一二,若是蒋大人能大事化小最好,这样的话,这个谣言久了也就平息了,只是我察觉近日蒋大人有些摇摆不定,我们也不能大意,所以你如何看的?”殿中侍御史蒋大人便是老八蒋钰的爹爹。 初盐摊在麒麟头扶手背靠椅上,头仰着盯着房梁,正苦思冥想,吴允也只能焦急的走来走去,初盐缓缓坐正,吴允见初盐好像有了主意,忙问道:“可是有了想法?” 初盐手里拿着桌子上的豆沙团子,一脸讶异,自己只是有些饿了,以为父亲在想着呢自己刚刚就只是发呆而已,父亲这样问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拿着准备入口的豆沙团子,不知道要不要吃下去,只是一脸茫然回道:“我只是在发呆,饿了。” 吴允原以为初盐有办法,没想到和自己一样没主意,看着初盐手中的团子,自己也坐下来拿起豆沙团子,对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的初盐道:“吃吧吃吧,慢点吃,别噎着。” 初盐放心的品尝团子,掰了一半只是将里面的豆沙馅挖了吃掉,空留着外面,照原样依旧放到那葵花纹白玛瑙碟子里,搓搓手,问道:“爹爹,之前欧阳大人不也遭遇了类似的状况了吗?就是别人诬陷他与他外甥女之间暧昧的那件案子,那时候他怎么应付的?” 吴允是个节俭的人,看初盐放下的豆沙团子的外皮,自己倒拿起来吃掉,回道:“欧阳大人被贬出京师十余年就是为的此案,虽根本不是因为此案,却是以此案为由头的,现在此事也是当年的翻版。” 初盐都吸一口凉气,原本以为有旧案可以借鉴借鉴,没想到欧阳大人居然这么惨,初盐挠挠头,道:“既然此事到了这个地步,爹爹,我们便只好往死里磕,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事最后糊里糊涂的蒙混过去,大姐姐名声要紧,别不能委屈了大姐姐,若是此事含糊过去,官家心里也会对我们存疑,所以必定要查清楚明白,清扫舆论。” 吴允也正有此意,只是一直犹豫不定,吴允深知此事背后自然有位高权重的太皇太后曹氏一族怂恿撺掇,先帝是太皇太后曹氏的继子,先帝在世时,曹氏就以先帝体弱多病垂帘听政,当时吴家、欧阳家都站在先帝一边,要求先帝早日亲政。 没想到,不过四年,先帝就没了,曹氏也得新帝敬重,新帝生母太后高氏也是曹氏外甥女,所以要想寻根究底着实困难,搞不好还会被反将一军。 想到这里,吴允不免有些丧气,道:“不行,此事若是查下去,只怕查到太皇太后头上去,到时候反倒让官家难堪,若是没有查出来,倒让官家对我们两家心生嫌隙。”初盐倒是不怕,这事实摆在眼前都不能查,那么,那些被掩盖的真相不就更加不用查了吗? 于是初盐对吴允道:“爹爹,我们不用非要治罪于曹氏一族头上,我们只需要隐约让官家知道这件事情曹氏一族有参与,这不是什么命案,我们只需给官家一个面子,不明说,这样官家岂不是对曹氏一族有芥蒂在了吗?一石二鸟之计。” 吴允忖度一番,觉得也对,点头道:“能澄清固然最好,不能也不要勉强,夜深了,回去吧,刚刚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接受不了的话过几天再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最终还是我做主。” 初盐甩着袖子,使性子一般双脚砸地,不高兴的走出书房,吴允看着初盐的背影,蝉鸣蛙声,静谧如常。 自己的孩子,都那么乖巧,大女儿可颜按照自己安排嫁给欧阳伯和,二女儿可念也和乖乖王滂订了亲,小儿子初安与制诰王大人的女儿相处甚好,在润王府伴读至今也不曾有差错。 小女儿初盐一直以男儿身生活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差池,就算出现了欧阳家流言、王滂意外离世之类的事情,也都在吴允能接受的范围内,除了自己大哥吴兆的死,吴允不得不接受,吴家四代不曾有式微之时,所以,吴允不允许自己稍有疏忽,这四世家业不能毁于一旦。 吴允迈步走出书房,郑老伯在书房外候着,吴允正要走向东厢房,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来,问郑老伯道:“给白马阁的白蜡可曾送去?” 郑老伯弯腰恭敬的回道:“早就送去了,只是最近阵雨多,山上路滑,可能迟了些,现在去送白蜡的小厮已经送完回府复命了。” 吴允点点头,往东厢房走去。 吴允见房内已经熄灯,料想自己夫人已经睡下,便轻手轻脚的开门,脚刚踏进门,抬眼一看,吴允就被眼前站在黑暗中的人吓一跳,哑言一声“嗬”。 吴允向来不相信怪力乱神,所以立马镇定下来,看清眼前人,原来正是自己的夫人李子衿,吴允无奈的点灯,对披头散发的妻子道:“娘子,你又搞这些有的没的,吓我一跳。” 李子衿见没吓到吴允,一脸不高兴的坐在软榻上,吴允张开双臂背对着自己夫人,等着自己夫人来给自己宽衣,嘴上自然说道:“娘子啊,这么晚你也不睡,身体要紧,别想太多。” 吴允干等了许久,不见人来,转头就看见自己夫人李子衿正一脸不开心的靠在软榻上,吴允无奈,自己宽衣解带,换了鞋,走到夫人跟前,柔声道歉道:“好好好,娘子既然吓我了,那我下次注意,一定被吓到好不好?” 李子衿这才高兴起来,拉着吴允的手伺候他到浴室沐浴洗漱,一边给吴允按摩,一边愁容满面道:“夫君,我们把初盐接回来吧,她在白马阁太久了,现在接回来正合适。” 吴允沉思一番,道:“嗯,年底就接回来和赵家成婚。” 李子衿无奈,继续说道:“你就是非要帮赵家一把?初盐也是我们的孩子,她不乐意的话……” 吴允摇摇头,道:“你不懂,等她乐意了,就迟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也不单是为了子纯,也是为了初盐,你我都老了,跟不了孩子一辈子的,以后孩子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你我,他们身边总要有一个无条件信任、支持他们的人。” 吴允说完这番话,神色凝重,似乎在沉思着些什么,抬头看看妻子,又低头不语。 李子衿轻拍吴允后背,不高兴道:“别的事你都好说话,就是孩子的婚事上,你就是这副独断专行的德行,你看把可颜苦成什么样了?” 吴允说道:“可颜怎么会苦呢?可颜是怎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给她苦头吃?” 李子衿摇头道:“那我也不同意,我觉得之前大哥说的白端那孩子就很好,白端那孩子刚正不阿、年少可为,又颇有君子风度,前途甚好,我倒觉得比尚璞好多了。” 吴允轻笑道:“你啊,还是不懂。” 李子衿轻轻掐了一把吴允,道:“算了,反正我觉得初盐肯定不会同意的,到时候闹起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吴允用葫芦水瓢舀了一勺热水,从头灌下,笑道:“初盐不会的。” 李子衿继续没好气的说道:“可微和可念……” 吴允握着李子衿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呢!” 初盐气呼呼的回到园子里,初一给初盐换了单衣,散开头发,初盐说自己要在外屋的软塌上侧躺着看会书,初一就拿着一床棉被到外屋的软榻上。 初盐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全新的唐代孔颖达所作《五经正义》,浙印版,翻看几次,这书是科举考试的必读科目,想想那么多人想要参详其中,初盐便觉得这本枯燥乏味的书变得很有意思起来。 初一出门把园子里的误闯进来的下人小厮都遣散出去,再仔细勘察园子角落等,确认之后回到屋子里,关上门,留着几扇小窗。点上熏香,升起火炉煮羊奶,坐在矮凳上看着炉子里铜瓮中的羊奶,竟然就睡着了。 初盐无奈的放下书,把初一扶到偏室里的床上去睡,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出来,看到羊奶已经沸腾了,在瓮里咕噜咕噜。初盐一时着急,顾不上烫手就用手去端,“哐啷”一声,铜瓮掉在地上,羊奶洒了一地,地上流着乳白的羊奶,初盐扶额,索性不管,回到软榻上。 但是此时初盐已经看不下书了,时常盯着那羊奶,看它能流到那里去,又偶然想起父亲的话,得想想对策。 此时在偏室的初一熨烫着衣服,绕过黄筌的《写生珍禽图》屏风隔挡,到前面来,看着一地的羊奶,责怪的瞪了一眼初盐,初盐只能咬着下双唇,瞪大眼睛装作自己很无辜的样子看着她。 初一把地上的羊奶收拾干净之后,回到屋里,看到初盐已经在软塌上睡着了。初一帮她把被子盖上,又点了一只熏蚊虫的熏香,才进到偏室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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