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过了半个月,邵希又接了一个活,雇主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姓何,刚大学毕业不到一年,两周前开始收到了恐吓信,最近下班回家路上感觉被人跟踪。 她们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邵希不喜欢迟到,特意早到了十分钟。 邵希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很好,视野也很好,她闲来无事观察着外面的路人,不一会儿就注意到了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空气刘海梨花头,米色的打底衫加花色雪纺裙,散发着年轻的气息,不过她神色慌张,手捏着斜挎着的小包,步履匆匆。 邵希知道雇主到了。 等何小姐进来后,她抬手示意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位私家侦探是名女性,但当何诗云看到邵希时还是惊讶了一番,她没想到对方不仅年轻,还如此漂亮,因此她略显迟疑的走了过去,“邵小姐?” “我是。”邵希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坐吧。” 等对方坐下,邵希叫来服务生,又将菜单推到她面前,“何小姐喝点什么?” 大概是没有心思,何诗云随意扫了一眼,“就拿铁吧。” 邵希给自己点了杯冰美式,快到十点,气温慢慢上升,太阳晒得她有些热还发困。 等咖啡被端上桌,何诗云才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几封信,“这些就是我收到的恐吓信。” 邵希接过来翻看,一共是三封信,封面印着何诗云收,每一个信封里放着一个叠好的A4纸,信封和信的内容同样都是打印出来的。 “别以为当年的事情没人记得了” “今天的事只是一个警告。” “你的报应快来了。” “当年的事情是指?” “其实三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是大二的暑假,我们宿舍四个女生一起去W市玩,第二天早上我们爬山去看日出,下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前一天下过雨,地上太滑,罗洋,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摔死了。” 邵希眉头一挑,“不是意外吗?” “真是意外,我们想去拉她的,没有拉到!”何诗云的语气从激动变为低落,“我们也很自责,每年的忌日都会去看她的。” “所以另外两个人也收到了同样的恐吓信?” “对。” 邵希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和语气都中透着一种慵懒,不缓不慢,“为什么不报警呢?” 大概是预想到了她会问,何诗云回答的很顺畅,“我们只想到查到那个人是谁,然后当面和他解释清楚。”她回答时一直看着对方的人,然而邵希只是自顾自用手搅着吸管,咖啡里的冰块无律的转动着,像是没在听一样。 等到何诗云有些耐不住性子时,搅拌冰块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这个说法很牵强啊。” 邵希蓦地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 “今天的事只是一个警告。”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邵希扫了一眼,略一停顿,“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是四天前,我在路上被人重重推了一下,差点被车撞到。” 邵希边听边看着手机,微博推送的一条最新新闻:十分钟前,S市桃义路上一个废弃仓库发生了一起爆炸,消防车已经到了现场,目前伤亡情况不明。 桃义路…她都不知道S市有这条路。 看完新闻,她注意力又回了何诗云身上,“都已经威胁到性命了,你们居然想到的不是报警,难道是因为……心虚?” “不是。”何诗云摇着头,面露伤感,“当年,如果不是我们三个人坚持要去看日出的话,罗洋就不会死。” “所以不报警是你们共同的决定?” “嗯。” 邵希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那另外两个人呢?” “她们都在家呆着,最近我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 邵希把何诗云送回了家,顺道查看了她被推到的地方,四周没有监控,要查出那天推她的人很麻烦。 她拿到了另外两个女生的地址,准备去一趟看看,当了一年多的私家侦探让她明白的其中一个道理就是:不能完全相信雇主的一言之词,特别是牵扯到人命。 如果她们当年有罪,必然不会轻易承认,就像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邵希决定多去叫两个人。 开了约莫四十分钟,邵希到了一个普通小区外,这里住着另一个叫孙晓晓的女生,车还没开进去,就已经隐约听到了警车的声音。 邵希开进小区,经过道闸时,她放下车窗,探出头问岗亭里的保安,“师傅,里面出什么事了?” 保安原本被问烦了,可扭头一看,发现是位美女,语气一下子就放软了,自然也乐意说了,“死人了,还是个年轻的姑娘,来了好几辆警车呢。” “天哪!”邵希装作被吓到,“哪幢楼的?” “应该是128栋的。” 128栋,孙晓晓就住在那幢楼里。 会是巧合吗?邵希觉得不会。 循着警车的和围观人的声音,她很快就找到了128栋所在的位置,她停在不远处,把车窗完全放下,手撑着下巴听着周围人的讨论,不难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正是住在501室的孙晓晓。 她们选择不报警,但最后还是被警察找上了门,命却没了。 接个活遇上了凶杀案对于邵希来说还是第一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碰巧一点,见到那个人。 正这么想着,她的视线被一道人影完全挡住。 勘察完案发现场后的傅廷生正欲离开,却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略眼熟的车,走近几步待看到车牌,他已经确认了车上人的身份,理智告诉他一旦过去势必会沾上些麻烦,但他还是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走到驾驶座旁,他手撑着车顶,慢慢俯下身,刚才在阳光下白到反光的手臂因为他的阻挡总算不那么刺眼,看进去时才发现她今天穿得格外清凉,一字领的短袖,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他的视线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到了她的脸上,“邵小姐。” 低沉略沙哑的嗓音着实迷人,邵希忍不住想着他叫自己名字时会是怎样的感觉。 相比于傅廷生的克制,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显得赤裸裸了,从突起的喉结到高挺的鼻子和好看的眉眼,穿着制服的男人往往会带着一股禁欲的气息,在他的身上表现的格外强烈,好像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她朝他招了下手,“好巧。”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觉得呢?”邵希这话刻意说的有些暧昧,无论傅廷生觉得她是为他而来,还是因为接的活到了这里,前者自然更好,现在她挺乐意被这样误会的。 傅廷生没接她的话,“不管你接的活是什么,接下来的事都不是你能牵扯进来的。” 能被这么一句话就说服也就不是邵希了,她换了个姿势支着下巴,不着痕迹的靠近,那双黑眸闪着狡黠的光,“可我也算已经牵扯进来了吧,毕竟我的雇主是你们接下来要保护的人。” 看着他慢慢蹙起的眉心,她适时抛出自己的筹码,“交换信息如何?”她随手拿出那三个信封,“我要知道死者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傅廷生对她手上的东西并不陌生,在死者的家里他们也找到了相同的三个信封。 观察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邵希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傅警官,各取所需,这个交换很……”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出口,等她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已经晚了,手下意识的避开,却不及他的速度。 转眼之间,信封易了主。 她一时怔忡,反应过来再想去夺,可傅廷生的手臂已经退出了车内,伸到车外去抢未免太不雅观,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手长了不起啊! 邵希气得想咬人,向来语快的她竟一下子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卑鄙无耻!满脑子都是这种话,可偏偏对着他又骂不出口。 邵希这次是真气着了,主要气的是自己,白皙的面颊上都染上了绯红,下嘴唇紧紧咬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落入傅廷生的眼中,竟让他产生了些愧疚感,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于是到了嘴边的那句“回去吧”化作了一声轻叹。 “陈元。”他转身叫来了离这边最近的一名队员。 一个年轻的男警小跑了过来,“队长,什么事啊?” 傅廷生把三个信封递了过去,“放物证袋里。” “好。” “说一下死者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平静的语气和冷峻的面色下掩盖着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啊?”陈元被问的有些懵,刚才不是已经听法医说过了吗?可看队长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出来:“死亡原因是中毒,死亡时间在昨天夜里11时左右。” 傅廷生并没有走开,两人的对话自然一字不差的落入邵希的耳中。 “噗嗤。”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不爽的心情被一扫而空,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队长身后传来的一声轻笑,陈元才惊觉后面停的车上有人,他探了下头,总算看到了笑声的主人,他一下子有些看呆了,美女啊! “谢啦。”这一声邵希冲着那道颀长的背影,还有旁边那个一脸好奇的小警察。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也不再得寸进尺,识趣的发动了车子,车开出一段路,她的视线通过后视镜牢牢锁定着后方。 傅廷生。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的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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