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郡,郡守府。

沈离虎见自己原有的依靠死的死走的走,霎时呆住,只失魂落魄站在原地,嘴里不断念叨:“本官乃朝廷命官,你们若是杀了我,朝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炬再上前一步,斗笠前沿几乎已经快铁道沈离虎脸上:“朝廷命官?沈离虎,你告诉我,你自问可是在为朝廷为百姓做事吗?”

“本官为官十余载,从一小小县丞做起,现在能坐到这郡守的位置上。你以为,没两把刷子,能行?”沈离虎也破罐子破摔,干脆和李炬聊了起来,“你以为,我勾结黑道拉帮结伙,只是单纯要财?侠以武犯禁,堵不如疏,单靠一个区区武楼真能让他们死心塌地不犯事?你以为,我贪钱贪财,只是为了个人享乐?小子,我告诉你,这是官场,不是过家家。你上头没人,能升吗?没钱,能认识人吗?”

李炬依旧沉声道:“你所谓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为官一方,自不是易事。贪财的能吏和廉洁的庸吏,自然是前者更好。但是,你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我没办法认同。父母官父母官,官如父母民如子。虎毒况且还不食子,沈离虎,你还有良知吗?”

“哈,本官纳他徐家女子为妾,本已经是他徐家天大的幸事。有了本官的提携,一个小小徐家平步青云不在话下。奈何这一家老小竟以小娘子心有所属相拒,言语中还对本官恶言相向……”

“够了,别再狡辩了!”李炬突然打断了沈离虎的狡辩,“沈离虎,我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冬季,你进京述职。那天洛阳城的雪很大,我和哥哥调皮,扮成乞丐模样在街上求食。认识我们的都不敢说,不认识我们的都对我们面露鄙夷。当时,只有你停下来,把身上披肩脱下披到我身上……”

沈离虎两眼瞳孔突然放大,语无伦次道:“你……你……殿下?我……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炬猛地揭下斗笠,抬眼看向沈离虎,两行泪水从眼中流出一路滴到领口之上,“今天听到徐威大哥说起你的暴行之时,我心里还在为你开脱,认为你是被诬陷的。当我见到你的宝贝儿子时,我还在想,也许是你的儿子干出的这种事,你只是没能管教好他。但当我站在这里看到你那狂妄模样的时候,我终于死心了。我知道那个当年给我披上披肩的大叔已经不在了。”

“殿下!微臣有愧!”沈离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抢地,同样泣不成声。当年一时善心为那小乞儿披上披肩后不久,就有京中同僚告诉他,那两个小乞儿竟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所扮,其中披上自己披肩的,赫然便是最受当今陛下宠爱的三皇子。在此以后,沈离虎也接连升官,最终坐到这从三品郡守位置,自然也是三皇子提拔的缘故。

只是万万没想到,三皇子竟微服出游,还正正撞到了自己欺男霸女的恶性。沈离虎心中明白,自己的官路可能是到头了。但是……

想到这,沈离虎又咚咚咚磕起头来,嘴里不住道:“殿下!微臣知罪!微臣自知最该一死,但还请殿下念当年旧情,放微臣一条生路,就让微臣和犬子做个乡野村夫,永世不再为官可好?”

李炬抬头看天,吐出一口浊气,回头对赵晨说道:“橙子,借枪一用。”

赵晨抬手将长枪抛给李炬,李炬接枪,也不多言语,只一枪,了结了沈离虎性命。

一旁的徐威看得目瞪口呆,放下早已吓得昏死过去的沈玉金。觉得见到皇子似乎应该下跪,但此刻又不知道跪还是不跪。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还是赵晨先开口,替他解围:“徐大哥,今日你已接到了妹妹,同时这沈离虎也已伏诛,二位可算大仇得报,在下这兄弟现在还有事需要处理,就失陪了。”

徐威哪里不懂赵晨既是为他解围也是下了逐客令,当下抱拳拱手,也不作多言,拉着妹妹转身离开。

沈玉金被一把摔在地上,吃疼之中悠悠转醒,刚待睁开眼睛,李炬已一枪刺来,这眼睛竟是再也睁不开了。

“晨哥,这瓜娃子今天有点吓人。”朵颜见李炬一反常态,下意识觉得害怕,小脚轻轻挪动,向赵晨靠了过去。

赵晨牵起朵颜的小手,低声告诉她:“你知道咱们中原的皇帝吧?橙子就是皇帝的儿子,所以这些当官的,都是他们家的人,家里人做了坏事,自然要他们来管。”

“知道,皇帝在你们中原就和我爹在咱们苗人里面一样嘛……”不自觉说道伤心事的朵颜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赵晨没有多说什么,只用力捏了捏朵颜小手,似是做着承诺。

另一边,含恨杀两人的李炬将枪还给赵晨,转身冲在一旁屁滚尿流的来福招了招手:“你过来。”

“殿……殿下。小的来福,殿下有何吩咐。”虽然浑身都在打着哆嗦,但来福还是强忍着畏惧,恭恭敬敬给李炬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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