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慕  心存眷念,有了牵绊(03)    -    事实上,季临渊早在慕言蹊到了没多久就过来了,只是刚开始苦于没有机会进来,一直站在厢房的拐角处。    四合院内院的垂花门是坐北朝南,而茶室是在西厢房,进了垂花门,视觉关系,位在西厢房的他们是很难注意到他的。    所以,‘被迫’隐在拐角的季临渊倒是‘偷听’了不少墙角,自然也了解了不少慕言蹊的事。    一直到两人聊到他的时候,他才寻了机会进来。    而且,季临渊发现他还是挺享受看她这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的。    他视线看着她,上身简单的白T恤别在裤腰里,衬着纤腰不盈一握,露着纤细却紧致的小臂,左手腕上系着个简单的红绳衬的她肤色如雪,下身黑色高腰紧身裤配着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黑长发被她扎成丸子头束在脑后,留了几缕发丝在脸侧,整个人看起来既干净又清爽。    昨天一身素色衣衫,散着头发时,眼角的樱花纹身衬着她面容柔美又秀气,只看外表,很容易让人把她误会成古代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弱不禁风的千金大小姐,他想昨天那两个抢劫的男人,可能也是这样想着,才盯上了她。    可他却见了她面对那两个男人,出招坚定又狠戾的模样。    明明年纪也不大,然昨天听着她‘训斥’那女孩,却冷静自持的像个历尽千帆的长辈,而刚才,她指着自己,对着季卓丰强调她话中重点的模样,又让她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和调皮。    这丫头,还真的是……让人惊喜。    也所以,刚才在厢房的拐角,他瞧着那笑脸莫名心漏跳的两拍,似乎也…不无道理的。    *    慕言蹊手里捧着茶杯,侧仰着头看着逆着光走进来的男人,自然明白他中午那句“我还是挺有信心的”从何而来了。    他肯定知道她当时口中说要拜访的长辈就是季爷爷。    还有,她总算也明白当时在机场她问他是不是南城人时,他那声意味不明的“嗯”是为何意了。    加上季爷爷刚刚说的意思,显然,这男人早就认出来了自己是谁,可却假装不认识自己,立在一旁看着她闹笑话。    慕言蹊:......  据她所知,这男人应该已过而立之年,而且,以往从季爷爷口里得到的信息,也都是这男人成熟稳重,有责任有担当的品性,可这会儿在她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也太恶劣了。  亏她之前还想着他温和有礼是个好人呢。    可无论怎样,他帮自己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慕言蹊还是放下手里的茶杯,端了端坐姿看着走到茶台前坐下的男人,浅浅扬起一抹笑礼貌的叫了一声:    “季先生。”    *    慕言蹊脸上的浅笑礼貌又乖巧,可也不知为何,那声‘季先生’听在季临渊耳中却硬生生听出来几分皮笑肉不笑来。    他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侧着头看她,几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慕言蹊看见,抿抿唇角,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季卓丰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咳了一声。    慕言蹊闻声抬眼,才想起来刚刚季卓丰问的话,她重新放下手里的茶杯,眼尾扫了一眼季临渊,看着季卓丰道:“昨天,在拉萨遇到了点小麻烦,正巧季先生路过,就顺带着帮了我一把。”    怕老爷子担心,她也没具体说什么事情。    话音落,慕言蹊视线一转,看着季临渊继续说:“只是巧了,没想到季先生就是我从没见过的,季爷爷您的大孙子。”    这后半句,虽不至于说的咬牙切齿,但确实比前半句字字要咬的清晰些。    不难听得出来黏了些脾气在里面。    季临渊当然不可能听不出来,自知理亏,笑了笑没有接话。    季卓丰虽然也听出来些什么,但小辈间的事,他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也不好多嘴。    眼见季临渊什么反应都没,慕言蹊倒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虽有些气闷,但还是收了收心思,没再说什么。    接着,三个人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闲话。    ……    五点多,明叔叫三人到餐厅吃饭,出了茶室,三个人一同往外院走。    进了餐厅,季卓丰落座后,对着坐在左手旁的季临渊开口问怎么没瞧见季羡鱼,后者摇摇头,说是中午吃完午饭就见他开车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老爷子叨了两句,开饭。    三个人边吃边聊,慕言蹊一嘴一个季先生,听在季临渊耳里显得既拘谨又生分,他一直称呼她慕小姐也是觉得有些别扭,便开口建议双方改改彼此间的称呼。    季卓丰虽并不确定自己的孙子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这丫头,但他总归是乐见其成的。    因此在一旁附和道:“临渊说的是,都是自家人就不必这么见外的先生,小姐的称呼,临渊比你年长九岁,不管在家里还是在武馆辈分都比你大一些,他就直接称呼你名字,你就叫他一声……”季卓丰顿了顿,‘哥哥’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慕言蹊抢了先。    只见她看着季临渊乖巧的笑笑,认真的喊了声,“师叔。”    季卓丰:“……”  季临渊:“……”    慕言蹊瞧见季临渊闻言难掩的吃瘪表情,一股恶作剧的快.感终于让她那别扭的小心思有了些许慰藉,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柔声开口‘解释’:“抱歉,越矩了,按哪个辈分也不该叫师叔,只是刚刚一听季爷爷说师兄比我大‘九岁’,”她特意咬了咬九岁这两个字,继续,“我就下意识觉得该是叔字辈了。”    语罢,停顿了两秒钟,看着季临渊又‘真诚’的道了一次歉:“抱歉师兄,我并没有觉得你老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季临渊:“……”  嗯,他没误会。T.T    季卓丰难得看见一次自己的大孙子,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想笑又觉得自己这身份这时候笑出来不大合适,只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时候能换个什么话题来,正头疼的时候。    就见季羡鱼吊儿郎当的双手插着裤兜从门外晃了进来。    刚对着季卓丰说了句“爷爷我回来了”,就看见斜冲着门口坐着的慕言蹊,愣了愣,一脸惊喜的“诶”了一声,坐到了她正对面季临渊的身旁,扬着笑脸看她:“小师妹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的时候。”  慕言蹊看着有过两面之缘的季羡鱼,笑笑回一声,又礼貌的问了句,“师兄吃过晚饭了吗?”    季羡鱼点点头,“吃过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继续喝汤的慕言蹊,笑得和(一)蔼(脸)可(八)亲(卦),“听我老哥说你们昨天在西藏遇到了?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慕言蹊闻言差点儿没被一勺汤给呛死,忍不住咳着神情复杂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季临渊。    感情他遇到她认出来这件事,除了没让她这个当事人知道,别人都知道了?    慕言蹊:“……”  真是不懂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季临渊被那满带‘哀怨’的一眼瞅的心神微荡,抽了一张纸递给咳嗽不断的慕言蹊,看她接过之后,睨了季羡鱼一眼,低斥,“吃饭呢,安静会儿。”    季羡鱼:“……”  又让他安静。    季羡鱼叹口气,看他,“老哥,老天让我们长了嘴巴可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吃饭的,也是为了让我们沟通交流说话联络感情的啊,”顿了顿,他也从面前的纸抽盒里抽了两张纸出来,递着给慕言蹊,扬着贱兮兮的笑脸看她,“你说是不是,小师妹?”    慕言蹊:“……”  她沉默的接过他手里的餐巾纸,没应声。    季羡鱼咬咬嘴侧的软肉,双眼在两人身上滴溜溜转了转,“啧”了一声,语带嫌弃的道:“我说,不会是电影里那种英雄救美的老套桥段吧?”    季临渊:“……”  慕言蹊:“……”    虽然事实不像电影里那么夸张,但……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慕言蹊思忖了下,看一眼没打算回应的季临渊,淡淡应一声,“算是吧。”    季羡鱼嘴里“啧啧”两声,晃着脑袋,这下是把嫌弃完全挂在了脸上。    季临渊:“……”    *    晚饭过后,慕言蹊跟季卓丰道别,说今天刚回来,有些事情要忙,可能近期抽不出来时间过来了,等忙完这些天,再来看他老人家。    季卓丰点点头,说不妨事。    “你们年轻人做自己该做的事,忙点是好事,”季卓丰眼睛瞥瞥她的手,叮咛,“但还是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生命的本钱可容不得马虎。”    慕言蹊柔声笑笑,乖巧的应声。    “门外那辆车是小师妹你的吗?自己开车过来的?”季羡鱼问,表情雀跃,“走吧,师兄送你出去。”    还不待慕言蹊说什么,季卓丰已经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季羡鱼身边。    他作势揪着季羡鱼的耳朵,哼声,“你个臭小子,别以为你哥帮你瞒着,我就不知道你溜出去找你那些‘戏友们’去玩游戏,今天过不了我五十招,你晚上就别想睡觉了我告诉你,臭小子。”老爷子瓮声瓮气,中气十足的说完,看着坐在一旁的季临渊道:“临渊,你送言蹊丫头出去。”    音落,没等季临渊应声,也不理会季羡鱼几近夸张的叫痛声,把他揪了出去。    餐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慕言蹊想着刚刚在餐桌上和季临渊并不算愉快的聊天记录,尴尬骤起,只是还没待她说话,季临渊已经率先站了起来,对着她温和的笑笑,“走吧,我送你出去。”    慕言蹊站起身,浅浅笑了笑,礼貌的开口拒绝,“不麻烦师兄了,我自己出去就行。”    季临渊面上笑容没减,但也没应声,转身出了餐厅往宅门的方向走。    慕言蹊:“……”    她皱了皱小脸叹口气,拿起一旁的背包,抬脚跟了出去。    出了宅门,季临渊停下脚看着前方站着没动,听着身后跟着出来的慕言蹊也没回头,像是在想什么。    慕言蹊站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停下,看着前面双手插兜的高大背影。    日光西沉的余晖落在宅门对面青灰色的砖瓦墙上,打下一片影,他站在影子的半实半虚下,转过身,目光看向她。    隔着两步的距离,他垂头,她仰头,彼此对视。    气氛莫名诡异,慕言蹊眉头微皱,收回视线,看着被墙影罩住的白色轿车,礼貌道,“谢谢师兄送我出来,快回去吧。”    话落,她抬脚往车子的方向走。    却不想跨过季临渊身边时,被他握住肘弯。    慕言蹊停下脚,回头看他。    季临渊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可再仔细看,眼里却揉着几分妥协的笑意,“师妹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慕言蹊恍神,面带不解,看他挑眉,才小幅度的“啊”一声,想起来欠他的钱还没还。    她从背包里掏出来钱包,数了一千块钱,借的五百加上医药费,应该够了。    准备拿出来时,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就又抽了一百元出来,她拿着数好的一千一,双手递到季临渊面前,仰头看他,规规矩矩的道谢,“这是昨天欠你的钱,谢谢师兄当时的帮忙。”    季临渊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钱顿了一下,双手重新插到裤子口袋没接钱,倒是抬眼看她微不可察的轻叹口气张口问她,“我的意思是,手帕呢?”    慕言蹊闻言面上闪过懊恼,心想自己怎么总是忘记手帕的事。    她悻悻的伸着手,尴尬感再度袭来,“抱歉,今天出门临时遇到点事情,忘记拿了。”    看季临渊没应声,她抿着唇想着法子,试探着开口:“最近大概也抽不出时间给送来,明天我给快递过来吧。”    季临渊视线看着她,半晌,才开口,“我明天中午就要动身回美国,可能等不到快递到了,走之前我给你电话,去你那拿吧,”停了一下,又问:“方便吗?”    慕言蹊点点头,应一声“好”。    季临渊听见,眼里笑意浓了些,下巴点点她手里的钱,提提嘴角,“既然都是自己人,这钱就不必还了,明天中午请我吃顿饭抵消如何?”    慕言蹊:“……”  恩人当面这么开口,她能拒绝吗?  “如果你不嫌这样便宜我的话。”  她小声嘀咕一句,两个人一顿饭应该也吃不了一千块吧。    季临渊笑笑,像是知道她想什么,半开着玩笑,“以后有的是机会。”    慕言蹊闻言把钱重新收到钱包里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想着白天电话里他强调的手帕对他的重要性,又不惜自己的时间明天要亲自去取,而自己听到他说的下午如果遇不到他就让她把手帕丢掉时的怀疑,也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两个会相遇的必然性。    这么想来……    “看来这手帕对您确实挺重要的。”她抬眼看他,不知不觉这句话就从她嘴里溜了出来。    季临渊挑眉看她,笑,“以为我骗你的?”    慕言蹊哪敢承认,抿着唇摇了摇头,指指他身后,“师兄快回去吧。”    “开车路上小心,”季临渊点点头眼睛看着她,柔声道:“明天见。”    “明天见。”    慕言蹊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设置好导航,车子调转方向,从季临渊身边过去时,她放下车窗对他礼貌的点点头,随即稍踩油门沿着小道往院子外驶去。    季临渊站在原处,直到看不到车影时,才转身进了宅门。    踏进门,还在想着慕言蹊的那句话。    他轻笑。    这手帕,以前没那么重要,可等它再回来自己手里,也就重要了。    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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