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坐在不足十五平米的审讯室里,看着铁桌对面脸被白炽灯照得发白的沉默青年,隐隐觉得有些伤神。

青年的双手被铐在铁桌的金属环扣上,眼皮耷拉着,右手碗始终在轻轻颤动,让手铐与铁桌不断地触碰分离,发出叮叮当当的轻鸣。

他的体型偏瘦,面容本不算出众,但鼻梁右侧的一小截疤痕给他平添了几分冷酷,尤其是低着头的模样,让张队有种异样的感觉。

狼!

张队看着青年,心中联想到了这种生物。

“姓名?”

问话的不是张队,而是他身旁的年轻女警——大概是有两腮下垂的张队当做对比,女警身上的青春气息尤为突出。

只不过她此时正冷眼盯着青年,严肃的表情让人有种故作成熟的感觉。

“宁风。”

青年很配合女警,声音带着些轻微的沙哑感。

女警一愣,似乎是对青年的嗓音有些惊讶,直到张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桌上叩了一下食指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恼羞成怒的表情。

“我是问你的本名!”

青年的眼皮微颤。

张队的目光一直在青年身上逗留,明亮如鹰隼的视线一闪而过,将青年的变化收入眼中后又立刻浑浊下去。

“莫风……七岁之前的名字。”

女警的表情仍不满,继续讯问。

“年龄?”

“十九。”

“生日?”

“九八年三月一号。”

“为什么来警局自首?”

宁风一顿,隔了三秒钟才开口。

“杀人。”

他的语气很平淡,好似自己所说的内容如吃饭喝水一般。

女警柳眉一皱,正要继续喝问,一直没说话的张队却抬手将她打断。

张队盯着宁风看了数秒,突然开口问道:“你杀了几个人?”

“十四个。”

张队晃了晃脑袋,似点头又似摇头。

他从手中的档案夹中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摆在了宁风的面前。

一共十三组照片,每组照片里面都是一具尸体,腐烂程度各不相同,最左边的一组照片上甚至已经露出了白骨。

“是这些人吗?”

宁风扫了一眼:“还少了一个。”

“没事,我们先来聊聊这几个。”张队伸手点了点第一组照片:“这是你的父亲,对吗?”

照片上的尸体已经干瘪得可以看见骨骼的痕迹,腐化现象比其最为严重,但还是保存了部分的干皮组织,应该是经过了一定的特殊处理。

比较令人注意的是,对尸体右侧太阳穴的特写照中有一个窟窿,显然就是被害者的致命伤口。

除此之外,尸体的腰部还出现了奇怪的扭曲现象。

看了眼照片,宁风冷不丁地问道:“你们弄断了他的脊椎?”

张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眯了眯眼,很快承认了宁风的判断:“受害人的死亡时间超过了十年,骨骼已经发生脆化。”

宁风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一旁的女警却无法忍受他的态度,当即一拍桌子喝道:“你嚣张什么!快回答问题,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的父亲?”

“不是。”

简明的回答让两人一愣。

张队皱眉:“我们已经将DNA样本送去检验了,但是根据你所提供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受害人就是你的生父莫海权,难道有错吗?”

“他是莫海权,但他不是我的父亲。”

张队眼中异色一闪,挥手让女警按捺住自己的激动,然后拿出一只证物袋,里面是一支破旧的圆珠笔。

圆珠笔的笔杆中段有明显的断痕,不过明显它的主人试图修理过它,笔身尚且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这就是你所使用的凶器?”

宁风的目光在笔身上稍作停留,点了点头。

“十三年前,年仅七岁的你趁莫海权酗酒醉倒时,用这支笔刺穿了他的太阳穴导致了他的死亡,随后几天内你将旧屋的墙壁挖空,把尸体藏在墙中,然后向当地政府机关报案说莫海权已经失踪,借此你才进入了福利院。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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