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王媛不知道王樱去了哪里,原先的坐位上只有慧靖公主在。    老太夫人看过来,将她和王薇两人都纳入眼中,神情微动似乎在问为什么她们没有和王樱在一起。    王媛维持着淡定,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朝同桌的友人笑了笑,扭头往一旁看去。    “二妹妹。”王媛做了个口型。    正与人吟诗作对的王薇瞥过来。    “太婆找三妹妹呢。”    慧靖看着王媛和王薇离席,招来宫人,“跟上去,若是碰见三娘子就跟在她身边。”    路上王媛揪下几片一旁树丛的绿叶,抛散而出,“三妹妹会去哪儿呢?”    王薇目光扫过落在眼前的叶子,皱了皱眉。“大姐姐之前没问过慧靖公主吗。”    王媛轻视的笑了笑,正要说话,前面有一行人正走过来,正巧王媛认得,为首的是一帮年轻的郎子们。    当下一惊,羞涩的低下头,王薇也看见了他们。    “娘子们在此作甚?”从另一处过来的郎子们见着人影,隔着几步之遥停下。    王媛抬头,面含娇羞的回答了其中一人的问话,“家妹出来透气,我来找她,不知郎子们可有见过她?”    为首相貌出众的俊美郎子,问身后的其他人,道:“谁有见过?”    众人摇头,有人回王媛,“若是碰见,再派人告诉娘子。”    王媛眸似楚楚含情般望着姜稷,全然忘了回话。王薇上前一步,颔首道:“既然如此,劳烦各位郎子了。”    她二人容貌出色,各有千秋,一个妍丽一个清淡如云,不免惹人意动。    一行人里有郎子思量着是否帮忙找寻,但看为首的姜稷的意思,只见他颔首之后不再说什么就走了,颇为惋惜的一叹只得跟上。    王媛很是伤感的看着那道身影,连继续找王樱的心思都没了。    王薇:“人走了,大姐姐还没看够么?”    两人都转过身看向一行郎子们离开的方向。    王媛动气的回道:“你不许看他!”    王薇一脸忍耐的收回目光。    她们走后不久,姜稷等人又被寻他们的宫人叫回熙昭帝的宴上。    重遇此地,不免想起刚才遇见的二姝。    这时不远处小径上跑过一道倩影,传来一阵香风,少女郎惊慌的回眸,刹那惊艳了众目。    *    王樱闷哼一声,被动的承受着吻,又急又羞。    泫然欲泣的捶打挣扎,却发觉对方一身战甲,她打上去疼痛都反噬到自己身上。    元瑎只觉得他吃的这张小嘴口齿生津,香甜可口,让他宛若长途旅人望见的水源甘甜无比,一时沉迷品尝,渐渐的尝到淡淡的咸味。    王樱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不禁哭了出来。    元瑎手一抹,眸色暗沉的盯着怀中人,“你哭甚么?”    王樱小嘴儿被吮的红肿,殷红的颜色让人凝神,梨花带泪又有香艳之色的模样更叫人心疼。    早已顾不得惊慌,对元瑎又恨又怨。    “你敢轻薄我!”她眼中满是伤痛与难过,瞪着元瑎。    元瑎:“你待如何?”    暨朝在男女之事上还保留着前朝大胆奔放的民风,但对已经有婚事的女娘子来说,与陌生郎子亲密接触还是非常受人非议的。    尤其是在世家权贵之家。    王樱目中如有烈焰,明亮至极,冲入元瑎视野,贞烈道:“登徒子,我会死在你面前!”    元瑎神情十分复杂的盯着她。    王樱年纪虽小,还未及笄,但家风严谨,从来也都按照世家贵女的规矩仪态成长,自从定了婚事就更加懂得自己处境了,然而现在这个面生的登徒子却将她轻薄,虽要不得性命,却也十分羞耻与难为情的。    她说这话一半是有吓唬对方的成分,另一半也代表了她部分的心意。    如今的女子以家族为重,如果因此败坏了门中风气,是令整个阶级都不耻的。    元瑎眼中,她这副模样尤为惹人怜爱,看着柔柔弱弱,心态却是狠的。    对自己尤其狠,眼眸如星辰,叫他深沉的眼神越加如狼似虎。“我是你夫,怎是轻薄?”    王樱眼中含怒,气道:“我夫另有其人,如何会是你这登徒子。你快放开我!”    元瑎挑眉,逼近问:“是谁?”    王樱嘴唇抖了抖。    帝王亲赐,媒妁之言。“不会是你。”    感受到他力道的松动,眼目暗沉幽深,担心受怕的后退几步。    元瑎在她那黑溜溜明亮透彻的眼中见到了自己身影,身上可见日夜兼程赶回京城风尘仆仆的模样。    王樱忽的挣脱他的钳制,见他没有动作,拔腿就跑。    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跑都跑不及,仪态都无了。元瑎没动,眼睁睁看着她落荒而逃,满脸深思,不可探测。    白桥上匆匆有人赶来,一身高管宫服,看见他迈着小步快速追过来,身后同样跟着个奴才。还没到就喊:“六殿下!您怎么来了这里,快跟奴才回宫吧!”    “六殿下!殿下!”    “真是聒噪。”    元瑎收回目光,冷笑着转身看着熙昭帝身边近侍德容,“回寝宫。”    德容怵他身上煞气,弯腰恭候,小心觊着这位明明应该在边关的殿下,若不是亲信传来消息,连他何时回宫的都不知道。    王樱抚着心口,疾步奔跑。    刚才那些挣扎用尽了她全部力道,如今浑身软绵绵的,被无端轻薄的她心绪更是难受不已,眼圈泛红。    那浑人!她看着娇柔,性子文弱好说话,骨子里还是烈的。    平时不显,今日的事却将她骨子里那股烈劲儿激发出来了。    回过神来的王樱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慌张寻路,蓦然回头,小路上草丛旁一行面生的郎子们怔怔的看着自己,她吓的只一眼便收回了。    王樱匆忙跑开,将这一行人抛在身后。    到了某条小路,突然听见宫人唤她的声音传来,“我在这里……”    王樱倩影消失,剩下的一行人里恍然如梦道:“她是哪家娘子,我怎未见过?”    片刻,回神的人中嗤嗤一笑,“你又见过多少娘子?看着娘子年纪不大,怕是刚从闺中出来。”也就是刚走进世家贵女圈中的娘子,面生的紧。    “姜稷,怎么了。”    为首的少年将树丛上的一条手帕拾起,上面的兰花刺绣清新别致,尤带香气。    “咦,这是方才那小娘子落下的?”    “应当是的。小娘子慌慌张张,不知遇到什么?”    *    王樱被宫人找到后整理了仪容才回到宴上。    慧靖让她坐过来,与她半是撒娇半是埋怨的问她去哪儿了,姜皇后与老太夫人都看过来,一下吸引来许多目光。王樱回来后才想起陪自己出去的宫人被那登徒子打晕了,心中发虚,对上姜皇后的目光不由得微微闪躲,越发不安。    王媛和王薇见王樱回来,也坐了过来。    “三妹妹,我和二妹妹找你许久,你去哪里了?”    王樱掐了把手心:“我迷了路,中途碰见宫人才回来的,让大姐姐二姐姐找我许久,樱有愧。”她眼中有歉意,近看眼角还微微泛红,水光迷离,宛如一副春`色。    王媛眼神闪了闪,安慰道:“你我是姐妹,何谈愧不愧,好啦阿樱,你回来就好,太婆和娘娘也很担心的。”    王媛关怀几句,王薇在一旁仔细观察起王樱来。    慧靖听了半会,收到姜皇后身边大宫女的示意,终于打断她们,拉起王樱道:“母后有事找你,咱们先过去看看。”    王樱咬唇,指尖又开始挠起手心。    慧靖把王樱送过去,后面的王媛与王薇二人纷纷站起身回去自己位置坐着。    王媛:“你老盯着三妹妹看什么?”    王薇不冷不淡的扫她一眼,“大姐姐又总盯着我做什么?”    王媛冷哼。    姜皇后把王樱招到身边关怀的问:“听说你在宴上吃的不好,可是吃不惯?再叫人给你单独做些吃的可好?”    慧靖娇俏的道:“母后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她朝王樱眨眼。    姜皇后笑着睨着慧靖,“好一个心有灵犀啊。”    听着两人为自己着想,王樱在姜皇后身边想到自己之前被面生郎子轻薄的事情,羞愧不已。    觉得有愧于姜皇后……和与她有婚约的皇子。    王樱:“娘娘……我,樱有事想同娘娘说。”    慧靖突然道:“呀,阿樱,你的裙摆怎么脏了。”    不仅裙摆,就连她的一双云丝白珠绣鞋边上也沾了些许泥土和一根杂草。    旋即,姜皇后道:“慧靖带阿樱去你宫室清理一番,换套衣裳鞋袜。”    王樱正要拒绝,她还没说刚才遇到的事情,慧靖答应道:“好啊,阿樱走吧,主宴快来了,等会还要见父皇呢!”    人被慧靖拉走后,姜皇后同身旁的大宫女道:“阿樱方才是不是脸色不好看?”    大宫女:“王三娘子的脸色确实不如刚进宫时好看。”    姜皇后神情不变,“去查查,是怎么一回事。”    王樱心思复杂的被带去换了身衣裳,全身上下被精细打理,整洁一新。    许是被宫人默默打扮,又有慧靖在旁与她说笑,气氛平和愉快,又有温热的食物点心与水,平复了她慌乱的心。    王樱在她说完话后忽然问:“慧靖,你兄兄是怎样的人呢?”    慧靖愣了下,俏皮的说:“阿樱,你问的是我哪个兄兄?是亲兄兄,还是其他嫔妃生的兄兄啊。我亲兄兄里还得分大兄……”    她嘴被王樱捂住,眨了眨眼。    王樱脸上发烫,讨饶道:“慧靖,别再打趣我了。”    “好了,我知道了。”明艳的少女欢快的笑出声,过了会儿不再闹她。    慧靖:“我和阿兄并不那么亲近,只记得他很爱笑,整个宫中属他最霸道,还常使坏逗我。不过……我们也很久没见啦。”她脸上充斥着回忆。    王樱怔怔的想着,霸道啊……    若是霸道,一定不喜自己订婚的女娘子被人轻薄的。    回到宴上,王樱被王媛抓住,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阿樱,你怎么换了身衣裳了。”    王樱解释,“不注意的时候弄脏了,我担心御前失仪,请求了慧靖让她借我一套衣裳。”    王媛顿时兴致缺缺的应了声,捂着嘴说道:“原来如此,那这次你可别弄脏了,圣人要来了,可不止他一个还有许多大臣和郎子呢。”    王樱对大臣郎子一概提不起兴趣,勉强笑着附和王媛一声,比起王媛的兴奋,她安静温柔多了。    好在平日王媛见到的也是王樱这副模样,倒也没有觉得有多不对。    阳光下,王樱微微扶额,抬眼看向一群人声势浩大出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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