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烦恼

赵菲菲挂了电话，对王枫道：“我哥等会开车过来接我，杨柳你住哪里？顺路的话叫我哥载你们一程。”　　　　王枫道：“东莲区建工路，你呢？”　　　　“那就不巧了，我家在未央区。”　　　　“没事，我们打车。”王枫摆摆手，“那你在这等你哥，我们去路口打车，回头见。”　　　　“菲菲再见。”林葭雪对赵菲菲挥手告别。　　　　“开学见。”　　　　王枫和林葭雪打车回到工作室，换了衣服卸了妆，去附近的餐馆吃了晚饭，一个回家一个回校。　　　　收假后林葭雪的每天作息十分规律，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洗漱，带上课本去体育场练武锻炼，这个点很多人都在睡觉，体育场空无一人，她练武也不会引起注意，正合了她的意，锻炼到七点四十去食堂吃早餐，然后去上课，中午和晚饭后工作，没课的时候也见缝插针地铺开衣服画画，其他室友见了不免问起，林葭雪就趁机宣传科普汉服知识，三人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李冰洁还在王枫店里订购了两套手绘汉服。　　　　汉语言文学的课程对林葭雪来说不算难，唯一让她纠结的只有英语，几十年没碰英语，语法单词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仅仅认得的几个简单的句子连默写都不会了。零基础学大学英语，每节课对她来说都跟天书似的，为了把英语补起来，林葭雪去书店买了英汉词典和初中英语课程资料，把每天晚上锻炼的时间取消了，工作到八点，开始复习英语知识，有不懂的就问室友，其他三个女孩英语成绩就算再不行也足够给她当老师了。　　　　很快到了英语四级的考试时间，邱筱玲约林葭雪一起报名考四级，她都不敢去考，她清楚自己的水平，考也是去垫底的份。　　　　大一第一学期，李冰洁陈敏孙雯雯英语四级考试一次通过，林葭雪还在茫茫的单词里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垂死挣扎，她都不指望自己能考过四级了，能挣扎到期末考试不挂科就行。　　　　大一的课程不多，几乎每天都有没课的时间，林葭雪平均每天能画四件，周五下午去工作室送货结算，周六周日也不出去逛街，窝在宿舍忘我地工作，除了锻炼身体吃饭打水几乎足不出户，其他三人相约逛街，一开始还叫她，但她基本上都在拒绝，后来渐渐地就没人约她了。　　　　背着林葭雪，李冰洁孙雯雯陈敏谈过她的事，都有些好奇，林葭雪看起来不像贫困生，也没向学校申请困难补助，那她怎么还那么拼命地工作？即使林葭雪没说过她画一件衣服的报酬，料想也不会很低，她那么拼命地赚钱，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心细的李冰洁发现了一个规律，每个月十五号晚上林葭雪都会接到一个电话，她用方言回答，孙雯雯和陈敏都是外地人听不懂，她却能听懂一些，从林葭雪的淡漠的语气和厌恶的表情中隐隐猜到一些。　　　　她好像……要每个月按时给谁寄钱，而且平时也几乎没见到她主动和家里人联系，李冰洁隐约明白了什么，林葭雪不仅要给自己赚学费生活费，还要按时给家里寄钱，所以她才会这么拼。李冰洁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到底什么样的家庭，不仅不供女儿读书上学，让她自己养活自己还要每个月寄钱回家？　　　　这种父母，简直可怕！　　　　但林葭雪不说，这始终都是未证实的猜测，李冰洁也不敢贸然去问，别人的隐私问那么多干什么。　　　　国庆节收假后，林葭雪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短信：“林葭雪，我是谌军，下周有空吗？你们班的的杨洪波说出来聚一聚。”　　　　谌军得到她的电话号码，林葭雪丝毫不意外，按着键盘飞快地回道：“谌教官，不好意思，我找了个兼职工作，周末都要上班，不能出来参加你们的聚会了，祝你们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给A大军训的教官是省城一所军校的大四学生，每年军训下来，教官追A大新生的事情也不少，但学校不同，谈恋爱基本和异地恋也差不多了，再加上双方的生活环境不同，分手率也高得惊人。对这种明显只是玩一玩的追求，林葭雪毫无兴趣，经历过波澜壮阔的生死爱情，这种搭讪追求，在她眼里不过就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她忙得很，忙着学习赚钱，一点都不想在谈恋爱上浪费时间。谌军的短信很频繁，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跟她道晚安问好，她起初还礼貌性地回复，最后干脆不回了。渐渐地，谌军就不再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了。　　　　深秋已至，枯黄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学校，野菊和银杏的金色衬着万紫千红的菊花将这个秋天点缀得如诗如画，天渐渐地冷了，往年换季的时候林葭雪都会感冒生病，现在坚持锻炼，穿得少也一些也不会觉得扛不住，御寒能力大大提升。　　　　林葭雪抱着课本走进食堂，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抬眼一眼，却是江琦，手里提着一杯热牛奶一袋奶黄包，快步走到她面前，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帮宿舍的哥们买早餐，结果那家伙吃坏肚子进医务室了，我这就多了一份出来，正愁怎么处理呢，刚好遇到你了，给你吧，别浪费了。”　　　　“谢谢学长好意，但我乳糖过敏，没法喝牛奶的。”林葭雪礼貌地微笑，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看来我是无福消受了。”　　　　江琦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恰在此时，邱筱玲的声音适时地在食堂里面响起：“林妹妹，我给你买了鸡蛋包子，快来吃。”　　　　林葭雪如获大赦，“我朋友帮我买了，我先进去了，学长再见。”加快脚步走到邱筱玲身边，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邱筱玲挤挤眼睛，小声揶揄道：“行啊林妹妹，这么快就有人追你了。”　　　　林葭雪面无表情，“别瞎说，人家是找我处理多余的食物而已。”　　　　“得了吧，我还看不出来，你就等着吧，以后他还会有别的借口给你送东西。”　　　　林葭雪取出一个包子塞进邱筱玲嘴里，“快吃饭吧你，马上就要上课了。”　　　　邱筱玲的猜测果然不错，星期五下午，林葭雪刚从王枫的工作室送货取货回来，一进宿舍就见陈敏可怜巴巴地对她哀嚎：“我的林姐姐啊，你能不能去跟江琦说一声，叫他早上别来打扰我们了。这几天天天早上过来给你送早餐，但你六点一过就没了影儿，谁知道你去哪里了，我们还得下楼出院子去打发他，这么冷的天，实在是不想跟被窝分开啊！”　　　　孙雯雯也一脸郁闷，“就是，一两回就算了，今天早上都第三次了，他当男朋友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打住，他可不是我男朋友。”林葭雪皱眉，“我才不想在这上头浪费时间呢。”　　　　李冰洁道：“那就跟他说清楚吧，叫他以后别打扰你了。”　　　　“好，我会跟他说的。”林葭雪没把这事放心上，坐回自己的座位写这周老师布置的作业，周五下午是学习时间，就不工作了。　　　　第二天早上，林葭雪没有去体育场锻炼，七点半站在公寓园门内，远远地看到江琦从食堂方向走过来，她隐藏身形在墙后，等江琦走近了，转身走出了公寓园大门，和提着豆浆鸡蛋肉包子的江琦打了个照面。　　　　江琦看到林葭雪突然出现，脸上骤然一红，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恢复镇定，微笑道：“早。”　　　　“早。”林葭雪开门见山，说道：“听我室友说，学长这几天早上都在找我？”　　　　“我帮你买了早餐。”江琦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林葭雪退了一步，疏离地道：“无功不受禄，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食堂离这里很近，不用麻烦你的。”　　　　江琦的脸色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几乎是同时，“啪”的一声，他晾在半空的手臂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塑料袋里的食物应声而落，鸡蛋包子滚了一地。　　　　一个女孩怒气冲冲地剜了江琦一眼，死死地盯着林葭雪，冰冷的眼神宛如利剑，恨不得在林葭雪身上扎几个窟窿。　　　　“江琦，我说你这几天对我爱搭不理的，就是因为她？！”那女孩厉声质问，尖利的声音远远传开，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三人身上。　　　　江琦的脸色十分难看，伸手拽住那女孩的胳膊，低声道：“黄茜，有什么话我们换个地方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脚踩两条船还怪我丢人现眼！”黄茜用力一甩胳膊，转身指着林葭雪的鼻子，声音提高了八度，“还有你，勾引别人男朋友，你到底要不要脸！”　　　　林葭雪气极反笑，冷声道：“管好你男朋友，叫他以后别再来骚扰我。还有，没有我，还会有别人，见异思迁的男人你还要吗？趁着现在看清了他的本质，及时止损吧，别把自己赔进去追悔莫及。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连看也不看江琦一眼，转身往公寓园大门走去。　　　　“林葭雪，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琦满头大汗，急冲冲地挡在林葭雪面前。　　　　“你该解释的人不是我，是她。”林葭雪懒得再看江琦，而是面向黄茜，“你看，其实你连生气都是多余的，因为一点都不值得。”绕开江琦，径直向宿舍楼走回去，他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处理，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林葭雪不知道也不去关心，她很忙，没空理会这些无聊的小事，下午和邱筱玲一起吃饭的时候，邱筱玲兴奋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加入我们学院的辩论队了！下下周星期一晚上要和公路学院进行一场辩论赛，到时候有空吗？”